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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几周之后, 张兮若收到一份不动产转让合同。

不动产地址在泰康路,张兮若一看到地址就明白过来,泰康路是她和陈衍结婚时住的地方, 盛源江天是在有了嘉木之后才买的。

陈衍有许多房产是在她名下的, 不过这套房是陈衍婚前买的,在陈衍名下。

在泰康路那套房子里,她经历了和陈衍从恋爱同居到结婚生子,即便后来买了更大的房子那个地方他们也没舍得卖出去。

不过张兮若不明白为什么陈衍突然把房子转让给她, 张兮若拿出手机想给陈衍打个电话,自从那一晚陈衍大半夜来骚扰她还将她舌头给吸麻了, 她和陈衍就没再见过面, 陈衍也在刻意不与她见面。

所以拿出手机之后张兮若犹豫了, 纠结了半天, 这个电话还是打了过去。

“为什么突然把泰康路那套房子给我?”

“我最近很忙,没有太多时间,你帮我把那套房子处理了。”

“交给中介不就行了吗?”

“不用,那套房子已经给你了,剩下的事情你自行处理。”

陈衍摸了一下头感觉不出什么,陈嘉木又问:“爸爸是不是生病了?”

小齐送他去医院开了些药又将他送回家,陈衍已经难受得坐不起来了,身体疼,脑子也疼,他害怕传染给陈嘉木,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给张兮若打了个电话。

电话挂断,张兮若收起手机。

“到时候钱直接打到你帐户上。”

张兮若也没再和他推来推去,应道:“好,挂了。”

他没想到的是,它竟然真的活下来而且越长越大,张兮若对此很满意,那次她突然对他说:“陈衍你发现没有,这株仙人球跟你好像。”

张兮若没应, 陈衍等了一会儿她没说话他就直接将电话挂断了。随着转让合同一起寄过来的还有房子的钥匙。

带中介上来拍了照片之后张兮若和中介一起离开,附近有许多商店,好些店铺都不再熟悉,不过有几家却还保留着,以前她和陈衍经常来逛,附近还有一个公园,陈衍有空了就会带她来散步,那时候她在家里养胎,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等着陈衍将她带出去溜一圈。

陈衍并没有当回事,只以为这株仙人球会和它的“前辈”们命运一样,枯萎死掉,然后被丢尽垃圾桶。

有一点光落在上面,绿油油的,像针一样细密的叶子繁茂覆盖在表面,生机盎然朝气蓬勃,不过陈衍想起他在几天前看到他一侧的根烂了一块,腐烂的地方空了一个大洞。

“我办公室的环境是有多恶劣?”

熟悉的风景早已倒退到身后,往事一去不复返,过去无法改变,未来无法追赶,只过好当下就行。

张兮若抽空去了一趟,房子的格局和家具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这里定期还有保洁打扫,房子里很干净。

张兮若曾说这仙人球就跟他一样,不管环境再恶劣都能活下去,可他总觉得并不完全如此。

陈衍开始忙碌起来,早出晚归,只在睡前抽时间陪陪孩子,对於陈衍来说忙碌可以集中注意力,只要忙起来才没时间去想别的事情。

“要留要卖随你。”

“啊,你都没有找准重点。”

那天早上陈衍起来时就感觉不对劲,浑身酸疼,全身无力,他以为是昨晚睡前酒喝多了,直到在用餐时陈嘉木无意间挨到他,一脸惊讶问:“爸爸你的身体怎么这么烫?”

张兮若接起,那头陈衍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你一会儿来接嘉木,把他带到你那里。”

一阵电话声拉回了张兮若的思绪,张兮若接起电话,是她叫的中介,来拍照再帮忙将房子挂出去,中介已到了楼下,没法自己上来,电梯需要刷卡。

退烧药只在一开始起作用,药效过后身体越来越酸痛,陈衍开会开到一半实在坚持不住,草草总结之后就散了会,办公室里有体温计,他量了一下,这次直接到39℃。

表面看着好好的,其实他知道这仙人球就快死了。

她和陈衍在这里住了两年, 时间不长,可是两人却在这里完成了结婚生子两项人生大事。

“要卖掉吗?”

“你看着处理就好。”

“我身体很好,不会生病。”

“不管多恶劣的环境都能生活下去。”

“房子我已经让中介挂出去了。”

车子很快驶出了这个街区,张兮若收回目光,她拿起手机给陈衍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接起。

多年之后张兮若再回来这里, 与陈衍相处的点滴依然清晰留存在脑海。

“哪里像?”

虽如此说陈衍吃完早餐之后还是量了一□□温,38.3℃,在发烧。陈衍倒也没当回事,吃了一颗退烧药就去了公司。

“那房子也有你的一部分,交给你处理会好一点。”

陈衍办公室里养了一盆仙人球,这是张兮若帮他养的,他并没有心思养这些小植物,他的办公室永远干净整洁单调,张兮若觉得死气沉沉的,就给他养了一些植物点缀一下。曾经他的办公室里还出现过兰花,芦荟,小多肉。

那株仙人球真的死了,根本全部腐坏,而陈衍也难得的生病了。

恋爱, 结婚, 生子, 多种不同的人生经验都在这里完成,这里是他们幸福生活的开始。

墨菲定律告诉我们,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个可能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多些绿色植物确实让死气沉沉的办公室多了些生机,可是他每天忙里忙外根本无暇照料,无一例外这些全部被养死,后来张兮若往他办公室里放了一颗仙人球,她说仙人球好养活,只要给一点阳光,抽空浇个水它就能生长。

看到陈衍的来电显示张兮若很意外,陈衍将那套房子交给她处理,分明就有了告别过去的意思,张兮若觉得经过这么多事情他也该放下了,陈衍不可能轻易给她打电话。

和张兮若通完电话之后陈衍目光无意间落到那株仙人球身上,搬新公司,他把它也一起带过来了,几年过去,从小花盆换成了大花盆,如今它已经有一个足球那么大了。

张兮若察觉到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有点发烧,怕传染给嘉木。”

“发烧?”张兮若不敢相信,在她记忆中陈衍身体一直很好,几乎没生过病,“你……还好吧?”

“还好。”

张兮若答应了陈衍,今天她上全天班,为了去接嘉木她请了半天假,嘉木放了暑假,在上兴趣班。嘉木看到她很开心,一脸兴奋问道:“妈妈你今天不上班吗?你可以陪我了?”

“你今天跟我妈妈一起回我家好不好?”

“为什么?”

“爸爸身体有点不舒服,你就只用在我那边呆一天,等你爸爸身体好些了再回去。”

“爸爸怎么了?”嘉木想起今天早上爸爸身体烫烫的,“他不会有事吧?”

“当然不会,他只是不太舒服需要好好休息。”

嘉木拒绝了张兮若的提议,他拉着张兮若的手说道:“妈妈我想回去,我想看看爸爸到底怎么样了,我放心不下,我想确定爸爸真的没事。”

张兮若知道他们父子之间感情深厚,她也理解他的想法,她道:“如果你坚持要回去妈妈不拦着你,可是妈妈要告诉你,爸爸生的病有传染的可能,如果被感染了会很难受,这样你也愿意吗?”

嘉木不假思索点点头。

既然如此张兮若也不强迫他,她将他带回了盛源江天。嘉木回去之后就直奔陈衍的房间,他在门上敲了敲,里面没人应,嘉木直接推门进去。

陈衍躺在床上,帮佣阿姨帮他在头上盖了一块湿毛巾。

张兮若跟在嘉木身后进去,陈衍听到声音侧头看过来,他面色青白,嘴唇白得像纸,唇纹开始干裂。

看到来人他似乎很紧张,眉头紧紧蹙起来,想撑起身体奈何没力气,声音透着厉色,却因为干涩的喉咙而嘶哑,气势顿时大打折扣。

“别进来,出去。”

嘉木脚步顿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不是让你将他带到你那里吗?”

张兮若没料到陈衍的病这么严重,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陈衍如此虚弱的模样,他像一株生长力旺盛的野草,无论土地贫瘠还是富饶都不影响他的蓬勃生长。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再茂盛的野草也会枯萎,无论她和陈衍之间有什么恩怨,此刻看到他如此模样,张兮若心中也不是滋味。

张兮若将嘉木拉出房间,她耐心冲他道:“爸爸生病了需要休息,我们暂时不打扰他好不好?”

嘉木点点头,不过张兮若察觉到了他的难过,张兮若关切问道:“怎么了?”

不问还好,她这么一问,却见小家伙鼻子抽了几下,而后便有大颗大颗泪珠从脸上滑落,他抽噎着,没哭出声,用手背将眼泪抹掉。

张兮若看得心疼,急忙将他抱起来安慰,“没事的没事的啊,宝贝别难过了。”

小家伙还是没忍住哭出来,他搂着妈妈的脖子脸埋在她脖颈呜呜呜哭得难过极了。

“爸爸会没事的对吧?”他一抽一搭问她。

“当然没事了,你爸爸身体那么好不会有事的,只是小病而已,很快就能恢复。”

张兮若安慰了他好一会儿他才停了哭,陪他吃了晚饭,嘉木乖乖去写作业,张兮若端了些粥给陈衍。

虽然和陈衍离婚了,虽然两人也闹得有些不愉快,可他毕竟是嘉木的爸爸,张兮若当然也希望陈衍能好好的。

房间里陈衍平躺着,脸色似乎比刚刚还要难看一些,陈衍病成这个样子是她前所未见的,她难免担心,也怕他有个好歹。

陈衍疲惫睁开眼,他盯着张兮若看了许久似乎才确信是她。

“你来做什么?”

“给你端了些粥来,你多少吃一点。”

“放下赶紧出去,小心传染给你。”

张兮若将粥放在床头柜,离开前又不放心,问他:“你自己能吃吗?”

“我只是病了不是残废了。”他说完似意识到什么,一副病容却还用着调侃的语气问道:“怎么?我不能吃你要喂我?”

即便是在病中也丝毫不减此刻他语气中的嘲讽意味,不过张兮若也没生气,她甚至认真想了想,而后决定,“我喂你吧。”

张兮若撩开被子准备将他扶起来,这才发现陈衍光着膀子。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她故作不在意,扶着他靠在床上,还在他背后给他加了个枕头让他舒服一点,又将被子拉上来盖住他,生怕他受了风病得更重。

张兮若端起粥,舀了一杓递到他嘴边,陈衍此刻很虚弱,他看向人时,一双眼睛下意识微眯,嘴角浅浅勾着一抹弧度,苍白的面色让这抹笑带着一种病态的邪气。

莫名给张兮若一种眼前这男人不怀好意的感觉,虽然明知他现在病成这个熊样什么都做不了,张兮若不太自在,催促道:“吃啊。”

陈衍这才张口将一杓子粥吃进去,那一双微眯的眼睛全程都盯着她,张兮若强忍着不适将一碗粥喂他吃下,她帮他躺下,将被子给他盖好,收碗准备离开时陈衍叫住她。

“张兮若。”

“怎么了?”

“帮我把裤子脱了。”

“……”

张兮若整张脸都写满了疑惑和不情愿,陈衍并没有解释那么多,只说道:“不舒服。”

这“不舒服”几个字似乎都用了浑身的力气,张兮若将碗放下,把盖住他双腿的被子撩开,这才发现他还穿着西裤,难怪他说不舒服。

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只把上半身脱个精光,下半身连长裤也不脱,还是说生病了智商会大打折扣?

都离婚了还要帮前夫脱裤子,这事儿看上去怎么那么奇怪呢?在这之前她已经不想再和陈衍扯上关系的。

罢了,看在嘉木的份上,就算出於人道主义帮个小忙也没什么。

陈衍的皮带扣子很难解,不过出於以往的经验她解得很顺手,然后是扣子,裤链,一一解下之后就开始帮他脱。

一开始只是单纯进到帮扶义务,可不知道为什么,解到拉链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太对劲了,那该死的熟悉的记忆开始攻击她。

她怎么帮他脱裤子,怎么坐在他身上的,还有他粗壮的大腿和大腿上的茂密的腿毛,曾经帮他脱裤子的时候拉链扯到他腿毛上,疼得他“啧”一声。

而现在她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知道怎么完美避开防止拉链扯到他的腿毛。

张兮若完全无法控制,她对自己很无语,为什么要想到这些,所以在帮陈衍脱完裤子之后她的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汗。

再向陈衍看,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微微眯着的眼睛带着虚弱之外似乎还有几许看穿一切的犀利。

张兮若故作自然,“你好好休息。”

她转身离去,决定明天一早就离开,坚决不再做这种烦人的伺候陈衍的活。

第二天一早张兮若直接去了陈衍房间,本以为陈衍还是昨天的状态她没敲门就直接进去,没想到一进去看到陈衍已经穿戴齐整,此刻正对着镜子打领带。

张兮若惊到了,“你……没事了?”

“好了一些。”

确实不似昨天那般虚弱,不过他面色看上去依旧不太好。

“你这是要去公司?不再休息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