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子的金碧辉煌,穹顶上盘着一百零八条鳞爪飞扬的金龙,精致大气的布景,无一处不考究的陈设,真正是动人心魄。
众人方落座,便有领队带着一排娇艳女郎,踩着玉步,款款而来,看得冯氏兄弟眼睛都直了,气得徐翠凤直拿脚在桌底乱踩,慌乱之间,踩得尽是大伯子冯春来,疼得冯春来龇牙咧嘴,却也不敢伸张。
今次吃的是法国大餐,菜式精致,吃法考究,光是餐具,每人面前就摆了十好几种。
薛老三点法国菜,本就是刺刺冯桂芝,笑着招呼一句,便自从起了刀叉,苏美人海外留学多年,应付眼前的菜式,自是手到擒拿。
薛老三和苏美人吃得是惬意了,冯氏一家人却是手忙脚乱,刀叉齐飞,他们一帮人连西餐都不曾吃过,更不提法国菜了,堂皇的饭厅,众目睽睽,谁也不愿露怯,更拉不下脸来让人教着如何吃,只好学笨办法,看薛向,苏美人如何动作,他们便如何动作。
薛向喝汤,他们就喝汤,薛向切肉,他们便切肉,便连上酱料,都跟得死死地。
可薛向何等手速,便是苏美人也流畅至极,不比他们初学乍练,拙手笨脚,夫妇二人换餐极快,这可苦了冯氏一家人,跟马戏团的小丑一般,舞刀弄叉了半天,也没吃出滋味。
将盘中最后一块黄油吐司塞进嘴里,薛老三拾起餐巾布,抆了抆嘴巴,笑道,“三婶,这是法国宫廷菜,路易一家子就好这口,您用着还好。”
薛向说话的当口,冯桂芝正学着薛向往嘴巴里塞吐司,薛向这一问,她唬了一跳,蘸满了黄油的吐司,不少黏在了嘴边,糊了老长一条黄线,赶忙用餐巾布一抆,却逛了个满脸花。
冯桂芝以为抆净了,三两口将嘴里的吐司咽下去,憋得满脸通红,道,“不错,不错,外国皇帝吃的,能差了。”
实际上,她吃的别扭至极,半生不熟的牛排隐隐带着血丝,一堆杂七杂八蔬菜混着小鱼小虾熬得莫名其妙汤,入嘴和那刷锅水没啥区别,就这个,还皇帝吃的,外国皇帝也忒遭罪了。
可没办法,就冲这堂皇的餐厅,一排排如花似玉的服务小姐,她就张不开口说不好,这不是明摆着让人说没文化么?
“法国皇帝吃的,这一顿多少钱?”徐翠凤脱口问道。
冯桂芝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显是认为弟媳妇这话失了身份,一双眼睛却死死锁在薛向脸上,显然,身为女人,她又怎会缺了八卦基因,对这顿饭的价格,她也实在是兴趣多多,弄不好将来出去显摆身份,就靠这餐饭了。
薛向打个响指,领班小姐悦耳的声音准时响起,“尊敬的贵宾,您目前消费总计一千伍佰元整。”
夸嚓,冯夏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餐饭吃去,吃掉了一年的工资还多,太**了!
冯春来,徐翠凤亦是惊呆了,甚至忘了起身扶冯夏来一把。
冯桂芝早料到这餐饭不便宜,可真听到具体价格,心中的妒火迅速将惊诧浇灭,暗忖道,“这就是薛向的生活,纸醉金迷,贵比王孙,凭什么!”
就在这时,又有服务员前来送菜了,这回,不像先前一式四份,而是一个硕大铜盘盛上来的,上菜时,还特意介绍说,是酒店吴总赠送的“八宝汤”。
薛向道,“这可是道好菜,八宝汤里都是金贵的海货,美容养颜,强身补体,其中一味砂岩海参,最是难寻,这道菜价值不菲。”
能当得起薛向说一句价值不菲的,在冯氏一家子眼中,自然是顶顶金贵的玩意儿。
薛向正张罗着分食,就在这时,一个金发碧眼的洋鬼子,闯进门来,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神情激动。
冯桂芝问薛向洋人说什么,薛向道,“洋鬼子说咱们抢了他的菜,这道菜是他特意点的,因为误点儿了,没赶上,被经理拿这道菜做人情了送咱们了,现在他来了,这道菜得归他,洋鬼子还说,他等了好几天,才排上号吃这道菜,花了八十美金,也就是三百来块人民币,现在他想要咱们把菜还给他。”
冯夏来激动了,高声道,“还菜,凭什么,又不是咱们抢来的,这是店家送的,他有意见,找店家去啊,凭什么赖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