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怎么伤了?”薛向忽然瞅到小意衣袖处的斑斑血迹,终於说话了。
其实,自打他到了此处,就猜到没好事儿了,不是因为火车站边杂乱,光看了王老虎那模样,几乎就是天生的混混。这会儿,他站在门口,轻轻一扫屋内,瞅见几处弹孔,满目凌乱的桌椅,以及窗外那成群结队狼奔豚突的小子,哪里还不知道数分锺前,这里在上演什么大戏。
“不,不,不是我弄得,真得不是我弄得……”
宋虎瞅见薛向说这话,朝自己看来,急忙辩解,一双手挥得晃出了虚影,而一张高肿的瘦脸,原本就难看至极,这会儿再哭丧起来,简直就不堪入目了。
就在宋虎身子快倚着墙瘫倒之际,小意壮着胆子说话了:“是我自己不小心划的!”
薛向再不说话,快步上前,扯开小意袖子,瞧了一眼,伤口很窄,左右内斜,看伤口走势,却是自残的成分居多。
虽然猜不透小意何故如此,薛老三手上却是不慢,扯下自己的一截袖口,快速裹了他的伤口系紧,不温不火吐出俩字“回家”,继而,便大步朝门外行去。
薛向回去的时候,并没开他来时的那辆车,而是步行。
薛向不上车,薛原和小意便只得跟着步行。从东城火车站到玉汤山,足足五十多里,一路寂寂无话,薛向缓步而行,心怀鬼胎的薛原和小意,也只得憋着一肚子辩解的话,在后艰难跟行。
从四方酒家出来时,不过上午八点半,走了足足两个半锺头,却连玉汤山的影子也没瞧见。
照这个走法儿,再有三个锺头恐怕也到不了家。
太阳渐烈,薛原和小意又是自小长在蜜罐子里的,何曾吃过这苦头,两个多锺头走下来,两人只觉脚痛喉焦,难受异常,心头堆砌起的辩驳之词,早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何况,薛向一言不发,连句责备也没有,愈加让二人心头惴惴,毕竟未知才是恐惧的源泉。
薛氏三兄弟,就这么一前二后,足足花了近六个锺头,才回到玉汤山的家中。
到得家时,已是下午三点,没成想苏美人和小晚皆在家中。
“干嘛去了,中饭也不回来吃!”
远远地瞧见薛向进门,苏美人便迎了上来,一双美丽的丹凤眼满是哀怨。本来嘛,自家男人好容易在家一天,上午最后一堂课,她都是和别人调换的,特意早早归家,素手做羹汤,打算好好伺候伺候自家男人,哪里知道一等三四个锺头,一钵汤凉了热,热了凉,都快没了滋味儿,可薛老三还是没归家。
这会儿,瞅见薛老三归来,苏美人自然满腹不爽。
苏美人埋怨罢,不待薛向借口,小晚却跳了出来,戳着小意的额头道:“好哇,你还知道回来,你说说你多少天没着家了,看看你这一身,哪里还像个学生,你别跟我说你们那个补习班的学生,都这打扮?”
小意被训得说不出话来,薛原也低了脑袋,讪讪在一边站着,他较小晚大几个月,偏偏小晚念大二了,他才大一,反混到妹妹后边去了,这让他在小晚面前,分外没存在感,再加上这个嫂子又是大学教授,一家人高学历,如此家庭氛围,自然让薛原分外无存在感,也就难怪他要朝外溜了。
这会儿,小晚教训小意,他却感同身受,自然不自在至极。
“小晚,我们饿了,去弄吃的吧!”
薛向替小意解了围。
一餐饭吃罢,薛向仍旧不理薛原和小意,这二位也不知如何是好了,这个年纪,正是最要脸皮的时候,道歉的话却是万万说不出口的,如此,也只能傻傻站在薛向一侧,薛向吃罢饭,陪小晚、苏美人看着电视,他俩就傻站了半晌,直到苏美人喊着要睡午觉,拖了薛向回房。
这二位才瞅准机会,奔回房去。
“原哥,以后我再也不跟你出去平事儿,得好好念书了!”
小意一屁股在床上坐了,盯着胳膊上的扎口,憋出这么句话来。这会儿,他倒是真有些惶恐了,若是薛向大发雷霆,收拾他一顿,或许他还会憋着劲儿,可薛向这番冷处理,忽然让他无可适从了,心中只是不住自责,自责自己让大哥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