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得好,“桃养人杏害人,李子园里抬死人”,意思就是后两种水果多吃无益。如今他们虽然年纪小身体棒,却也不能太过放纵。
说话间,船家就从河里钓上来一尾肥大的白鱼,即憨厚笑道:“今儿吃个烧鱼。”
他了这一宗从南到北的大买卖,便是下半年不再开张也够生活,难得客人还先付了银子,自然心满意足,一路上衣食住行伺候十分殷勤。
然而三人都没怎么欢喜。
廖雁更直接砸吧下嘴儿,很有点生无可恋的意思,“我这一打嗝儿就是股鱼腥气,多加些油盐酱醋。”
走水路什么都好,唯独一个吃喝不自在,一天三顿饭,恨不两顿半都是鱼鳖虾蟹。饶是再美味吧,外地人也架不住这么吃呀。
船家憨憨一笑,从鱼嘴里取出鱼钩,又放入大水桶中养着。
水面上蚊虫甚多,一旦杀鱼做饭难免有血污,就会加倍引来蚊虫叮咬,很是烦人。
此时不急着吃饭,倒也不必提前将鱼杀了。
“对了,”船家重新将钓竿放下去,一边捞网笼一边道,“明日菜蔬上头可能有些不大便利。”
孟阳听得一愣,“为何?此时不正是各鲜菜上市的时节么?”
白星和廖雁也是疑。
“三位有所不知呀,”船家朝前努了努嘴儿,叹道,“前头两个镇子遭了洪灾哩,什么都淹了,咱们便没法儿补给,只能将就些。”
夏日炎热湿,瓜果蔬菜都不耐久放,他们这一路走来基本上日日补给,可若遇到地方跟不上的情况,也没法子。
南方夏日多雨,洪涝也是常有的事,孟阳略一沉,仍有些不解,“官府不管么?”
既然消息传出来,想必洪涝有些日子了,怎么听着倒像是没头儿了呢?
“怎么不管?”船家叹道,“说来也是可惜……”
他常年在附近跑船,对地方上的消息相当灵通,下就将缘故说了。
原来那两个镇子都隶属於一个县城,地的县官十分刚正不阿,难免罪了几个人,人缘就不大好。同样的事情,别人能求来,他就求不来。
这一带是几条大江大河的交汇处,又濒临入海口,基本每年都会闹几场洪水,而朝廷拨下来的赈灾钱款都是有数的,自然要先供应那些要塞和知名度高的大地方,剩下的小地方……也只好自求多福。
“那县令大人倒是为民着想,日日粗茶淡饭、年年破衣烂衫,清廉着呢。他每回都亲自跑到堤坝上去,一连半月不回家的时候多着呢!可惜就是没钱呀!
原本还有地方乡绅、富商募捐,可后来眼见日子不好过,渐渐也都搬走了,只剩下些寻常百姓,掏空家底才能捐几个钱?
一场洪水下来,老百姓一年的心血就打了水漂,日子自然不好过;而这日子越不好过,自然就越发没钱修堤坝,如此年复一年,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儿。”说到这里,船家又是摇头叹息。
听说那县令今年才四十来岁,可却已经花白了头,都是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