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天早上赶着去拿猪血,她没有让孟阳帮忙梳头,只是像刚来桃花镇的时候那样胡乱绑了一条马尾。
现在有几缕头发已经松开了,就这么直愣愣炸脑袋上,像几条顽强蜿蜒的树杈,一抖一抖的。
“呃,”孟阳忙道,“星星你不用跟着的,我不出去。”
白星看了看坚硬的土墙,心中警铃大震:
她曾亲眼见过有人撞墙而亡。
孟阳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面部微微抖动,似乎有些尴尬,“我真不会寻短见。”
白星不做声,又跟着往前走了一步。
孟阳终於撑不下去了。
他面上微微泛红,小声道:“我,我要去解手。”
白星点头,非常通情达理的说:“那我在外面看着你尿。”
她觉得这个安排没毛病,既不耽搁孟阳解手,又不耽误自己监视。
孟阳:“……”
真的不用了!
他甚至没注意到,此时自己已经完全顾不上什么忧伤了。
他要被看光了呀!
想上茅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努力克制着夹腿的欲/望,对不远处的廖雁崩溃道:“你快拦住她呀!”
廖雁大惊,“莫非你那里见不得人么!”
孟阳觉得自己快疯了,雁雁你是傻子吗?
“男女授受不亲哇,星星怎么可以看别人上茅房!”这才是重点好吗?
廖雁愣了下,双手用力一拍,恍然大悟道:“是哦,星星,你要看也该看我的呀!”
孟阳:“……”
他真的不想跟傻子讲话啦!
不过经过这么一折腾,孟阳心中的悲伤倒是去了七八分。
“……我是犯官之后,三代不得科举、返京。”他一边灌着血肠,一边努力平心静气地说道,“但我并不觉得父亲和祖父有错。”
开口的瞬间,一直压在心头的巨石仿佛被挪开了一点缝隙,新鲜的空气疯狂涌入憋闷已久的内心,让他得以大口呼吸。
他忽然有几分久违的畅快和恍然:原来只要下定决心,开口也并不是那么难的事。
而只要开了个头,剩下的就都很简单了。
廖雁撑着漏斗,孟阳舀着搅拌好的猪血往里灌,白星手中拿着一卷棉线,等对方说差不多的时候就过去系一根绳,把灌好的长长的血肠扎成一段一段的。
三人虽然是初次打配合,但廖雁难得安静,倒也算合作无间。
孟阳把盆底倾斜过来,让剩下的猪血能够汇总,方便舀,“你们听说过大约十年前的三王之乱吗?”
两人齐齐摇头。
十年前他们才八岁呢,正在温饱线上挣扎,要么隐居山林,要么亡命荒野,饥一顿饱一顿,连正常生活都少有,又哪来的闲情逸致关心什么三王之乱?
孟阳毫不意外的笑了笑,继续道:“当时朝廷上发生了很大的事,三皇子,四皇子和七皇子分别被圈.禁、贬为庶人和自尽……个中缘由实在复杂,我祖父曾是七皇子的老师,因而受到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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