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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摇头:“暂时不能走,就算想走也未必走得脱。”边说边回身看,“孩子还太小,在海上颠簸不起,我同他们约了两年之期,两年之中总有疏於防范的时候,且将养,等养足了再走不冲。”

说实话,在外邦流làng,找到一处落地生根不容易。这些属国地窄人稀,要想不被发现,除非一辈子不露面,既然不可能做到,就注定被发现,又要一段时间居无定所,飘到哪里不是飘呢,他如今也有些得过且过了,又不稀图万里山河,只要有个地方落脚,让他能安安稳稳守着媳妇和孩子就够了。

安南国君对他慕名已久,似乎也是个极好糊弄的人,慡快地表示两年就两年,彼此都等得。

争取到了时间,他们一家子仍然过得很逍遥。音楼养胖了,每天对镜长嚎,不愿意吃饭,打算以水果为食。人懒,却爱吃荸荠,可苦了肖丞,和她面对面坐着,面前放只碗,热水里滚一滚捞起来,削完一个放进去一个,那碗却永远是空的,因为削的速度从来赶不上她吃的速度。

值得欣慰的是两个孩子长得很快,渐渐发现会翻身了,会坐着了,会扶着摇车边缘站起来了,几乎每天都有惊喜。

小大是哥哥,样样比小二超前,他会走路说话的时候,小二刚刚学会挪步,一个在地上,一个在车里,小大伸着小手拍打栏杆:“妹妹,妹妹……”

双胞胎从来都在一起,血液里有天生的亲厚,几乎一时都不能分离。牙牙学语过后,两个孩子可以简单对话,对话内容不复杂,哥哥说:“小大和小二,永远在一起。”

妹妹便点头附和:“小二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肖丞和音楼曾经尝试各抱一个分开走,结果两个孩子嚎啕大哭:“我的小二(哥哥),哥哥(小二)好爱你。”

这么丁大点的孩子张嘴闭嘴说爱,肖丞觉得一定是在肚子里的时候学来的,他从来不吝於让音楼知道他的爱,音楼能感受到,那么孩子们也能,只是这类私房话,屋里说说就罢了,被孩子们宣扬出去,还是有点叫人难为qíng的。

表面上日子无波无澜,私底下音楼还是为安南国君派人来的事忧心忡忡,“你真要在这里做官么?做了官得办事,见的人多了,万一消息传回大邺,到时候怕要惹麻烦。”

他倒是云淡风轻模样:“一个小国,户二万七千一百三十五,乡五十六,我连大邺的高官都不屑做,倒愿意在这里过gān瘾?你别担心,好好照料孩子就是了,外头的事我自会照料。”

“人想避事,事却找上门来。”她垂首坐在竹榻上叹气,“还以为少作少,五年太平日子总会有,结果才两三年光景……”

“这两年咱们过得不好么?”

她摇摇头:“就是因为太好,好得不想结束。”她看他一眼,当了爹的人,就打算这么一直这么细皮嫩ròu下去?她在他脸上掐了一把,“怪你这长相!索xing猪头狗脸,到哪儿都不受猜忌,如今你瞧瞧,人家使节隔了几年还能一眼认出你来,你能不能不要长得这么扎眼?”

他被她掐得闪躲:“这话说的,又不是我愿意这样,再说没这副皮囊,你当初会瞧上我么?”他把小二抱过来,小屁股上拍了拍问:“安歌啊,你说爹爹俊不俊?”

小二对美丑没有概念,她只记得隔壁孩子用竹片绷成的弓箭,流着哈喇子,一根嫩葱似的手指指向外面,罗里罗嗦告诉他:“qiáng哥那个东西……一拉飞得好远,哥哥喜欢,小二也喜欢。”

他无奈叹了口气:“爹不是和你说这个,弓箭是男孩子玩的,你是姑娘,姑娘不玩那个,舞刀弄枪不像话。”

小二一听,立刻在他怀里扭成了麻花,咧着嘴哭,底下两颗牙刚长了半粒米高,口水又多,一张嘴就淋漓往下挂,他没办法,卷着帕子给她掖嘴,最后还是屈服了:“好了好了,不哭了,爹爹回头给你做一把,比qiáng哥的更漂亮,she得更远。”

他对小大呼呼喝喝,因为儿子不能宠,宁愿多摔打,可是小二不同,那是他的心肝ròu,眼珠子,就是要天上星星,也得想法子摘下来。

小二破涕为笑,湿漉漉的嘴亲在他脸上:“爹爹俊。”

原来是要以此作为jiāo换条件的,他惊诧不已,这么小就这么多心眼子?

音楼好整以暇凿她的椰子壳,连眼皮都没撩一下,“别瞧我,你的闺女,不随你随谁?”

说的也是,把孩子jiāo给rǔ娘抱出去,他到窗下舀水盥手,一面笑道:“这丫头属莲蓬的,我瞧比大的更jīng些。”

音楼唔了声:“都还小呢,能看出什么来!”说着倒了椰汁递给他,“你和安南王约定的两年期限可过去一半了,退路想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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