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疑了下,“你是说他们真有染?不是你屈打成招吧?”
他瞪了她一眼,“你糊涂么?她如今这样处境,没这层关系,哪个会冒这份险?一个小小的太医,能得皇后垂青,脑子一热连命都不要了。可惜她所托非人,糙芥子一样的下九流,能帮衬到她什么?她要是识时务,就不该来招惹我,这下子倒好,害人终害己。送她一程好叫她上路,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第83章萧条自伤
肖铎果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第二天是他大婚的日子,他完全没有讨利市的想头,或者根本不在意吧!从议事处散出来便去了慈宁宫。
皇太后心里也有底,荣安皇后这回的确是得罪了他,自己身又不正,结果被人拿住了把柄。她有些怅然:“可怜她寡妇失业……”话说半句又咽了回去,人证物证俱在,倘或有个偏颇,后宫那么多宫眷都看着,竖了这个榜样,往后还得了么!太后闭了闭眼,“赏她个全屍吧!”
他行了礼退出来,宫门上早就有人候着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太监看他眼色行事,进喈凤宫把人叉出来。中正殿是紫禁城里的诛仙台,不管你品级高低,赏了绫子就得去那里上路。他掖手站在门墩前,见人来了便在前面开道。今天天色不大好,昏沉沉的,似乎要下雨。南北看,笔直的甬道上人影全无,大约各宫都知道这事了,怕触了霉头,有心避讳。
寒风瑟瑟,像牛芒细针,从领口袖口里钻进来,直cha心脏。荣安皇后仰头往上看,宫墙顶上一颗枯糙chuī得折了腰,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她做了十一年皇后,临了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三天没吃饭了,却也不觉得饿,只是腿里乏力,走起来艰难。进了中正殿的宫门,那正殿像个张开的巨口,叫人心生惧意。
她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反抗的了,横竖到了这步,再往前一点就超脱了。两个宫人把矮桌搬到廊子底下,桌上供着吃食,那是她的断头饭。她在中路上站定了脚,看了肖铎一眼,“把他们支开,我有话同你说。”
他原不想听,念在她曾经提拔过他的份上,姑且按她说的去做了。
她沉默了下,“你真的那么恨我么?”
他说:“我给过你机会,你自己没有珍惜。”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她眼神哀戚,嘴唇颤抖着,站在风里摇摇yù坠,“因为我嫉妒。我承认,刚开始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个消遣,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应当没有感qíng的。可是自先帝驾崩,我所有的支撑都垮了。别人指望不上,唯有你……我甚至不恨你帮助福王夺位,只要你还能顾全我,前皇后便前皇后吧!但是出现了个步音楼,一个跳墙挂不住耳朵的傻丫头,哪点叫你念念不忘?你为了她多番违逆我,到底我在你眼里算个什么?”
他表qíng淡漠,连声音都是没有温度的,“你想知道?你对我来说是雇主,有钱有权我替你卖命,如今你什么都没有了,我念在往日的恩qíng,也愿意保你荣华到老,只可惜你并不领我的qíng。至於音楼,她不过太年轻,从来没有受人重视,活在夹fèng里,活得战战兢兢。所以不要说她傻,你这么说她,我会忍不住再杀你一回。”语毕往台阶上比比手,“时候差不多了,娘娘用饭吧!你放心,你虽入不了皇陵,我另外替你修墓,不会叫你bào屍荒野的。”
她听了苦笑起来,“原来我的结局还不如邵贵妃,至少她能陪在先帝身边。我呢?连个妃园都进不去。”
“这样不好么?”他侧目看她,“这一生是huáng连镀了金,我劝娘娘来世莫再入这帝王家,小门小户里过日子,能够安享天年最要紧。”
他对送人上房梁这套不怎么感兴趣,料着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扬声唤人进来。畅蔡chūn阳抚膝上前唱了个喏,对荣安皇后道:“奴婢伺候娘娘。娘娘用些饭,下去道儿长,吃饱了好上路。”
她傲然抬高了下巴,蔡chūn阳见她不挪步便伸手来拉她,被她狠狠一把格开了。中正殿前有口金井,平时不上横木,她宁愿自己死,也不要被人架住了往脖子上套绳圈。回首看了肖铎一眼,冷笑道:“我若yīn灵不远,就等着看你如何求而不得,身败名裂!”
大伙儿一个闪神,她提裙便往井亭那儿跑。蔡chūn阳要拦也来不及了,只见裙角一旋,井里水声轰然四起,再要论长短,荣安皇后早就不见踪影了。
肖铎拿手绢掖了掖鼻子,边往外边吩咐,“回头把人捞起来停在安乐堂里,着裘安打点,在城外建了墓地再通知她娘家人。宫廷丑闻,传出去不好听。叫她娘家人管住嘴,祭奠祭奠就罢了,别整出大动静来,顾全些脸面。”
出夹道口的时候恰巧碰上了合德帝姬,她前两日伤风歇在宫里,她嬷嬷关起门来到处熏醋,连外头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眼下遇见了,她愣着两眼看他,“你打哪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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