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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德帝姬脸上闪过讶异的神qíng,很快回过神来,又馨馨然笑了笑,“厂臣说得是,是我失言了。”语毕眼波悠悠递送,踌躇了下,还是没能忍住,“那个姑娘……是谁?”

他听她这么说,抬起头来瞧了她一眼,“长公主问的是哪一个?”

既然从来没有在外面相遇,那么他和别人同行的问题她也没理由问。她顿时住了口,一时不知道怎么把话圆过来。他了解她的秉xing,她太实诚,年纪又尚小,他的那些迂回的手段也不忍心用在她身上,因道:“臣这两天就要启程南下了,恐怕要在江浙苏杭一带停留阵子,您在宫中多保重,等臣回来,带些江南的小玩意儿供您取乐。”

她脸上倒淡淡的,“哦,江南好是好,但并非久留之地,厂臣还是尽早回来,没的走久了朝中格局大变,再要挽回又得花一番工夫了。”

肖铎听得出她话里有话,眯着眼道:“您是慡快人,今儿怎么积糊起来?”

帝姬有些难为qíng,“厂臣别取笑我,我是吃不准消息有没有用。前儿太后宫里设宴,皇上也去了,在东配殿里和人说话,提起什么西厂,恰好叫我听见。这事儿厂臣知道么?”

肖铎听了倒一怔,东厂监督天下官员,紫禁城内却不能明目张胆安cha太多人手,眼线一个未及,有些消息就错过了。好在帝姬是顾全他的,这会儿知道为时也不晚。他拱手长揖,“多谢长公主提点,臣记下了,自有应对。”想起荣安皇后先前的嘱托,再看看眼前人,低声道,“臣这一去三五日等闲回不来,长公主万事多小心。这浩浩紫禁城,人心隔肚皮,不是万不得已千万不可贸然赴别人的约。臣临行会在毓德宫安排靠得住的人手,您有拿捏不住的地方只管jiāo代他办。越是盛qíng难却,越是要称病推脱,长公主记着臣的话了?”

合德帝姬是明白人,他这么说,心里大抵也有了分寸,点头道:“厂臣放心,我都记在心里。”

他这才仰唇一笑,“臣还有别的事要jiāo代底下人,就不在这里多逗留了。天儿热起来了,您在外头走久了也不好,请早些回宫,臣办妥了差事再进毓德宫给您请安。”

帝姬脸上露出留恋的神色来,呐呐道:“我在宫里盼着厂臣的,好歹早去早回。”

他也未多言,比了个恭送的手势,她转过身,让宫婢搀扶着缓缓去了。

他进值房,坐在高座上盘弄蜜蜡佛珠,心思百转千回,全在西厂二字上。司礼监秉笔有三员,除了闫荪琅还有魏成和蔡chūn阳,见他心事重重都撂了手上事儿过来支应他,沏一杯茶往上敬献,小心翼翼道:“督主遇着什么烦心事了么?卑职们虽愚钝,也愿意为督主排忧解难。”

他半晌才长出一口气,“皇上要设立西厂了,事出突然,打了咱家一个措手不及。”

那两人面面相觑,“东厂和大邺同寿同辉,这会儿横生枝节,究竟什么意思?”

他哂笑道:“新帝登基,急於替自己立威,不想倚重东厂,倒也qíng有可原。”

这件事牵扯到众人的利益,创立一个新衙门,多少人手上的权要跟着削减,大家一棵树上吊着,一损俱损,自然都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蔡chūn阳道:“怎么料理?督主拿个主意,属下们听上峰调遣。”

怎么料理……他站起身踱步,“皇上有新想法,好事儿啊,皇权集中嘛,哪朝哪代没有几次?东厂成立百余年了,要立时取缔是不能够的,再说皇上定准的事,我纵然手眼通天也难力挽狂澜,接下来如何,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要是我料得没错,圣上急於让西厂立功,少不得把要紧差事都指派给他们办,别的我不管,姜守治的案子不能松手。西厂提督不论指派哪个,凭修为都不足以和东厂抗衡。咱们不必死盯着,只需紧要关头使些小手段就足够他喝一壶的了。到时也让皇上知道,兜个大圈子,最后靠得住的仍旧只有东厂。”

魏成一点就透,笑道:“东厂旁的不多,就是番子多。那群牛huáng狗宝,正事儿能办,砸窑倒灶也是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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