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上,一个血红的轮廓渐渐浮现出来。
第四幅画——一个女人喝下穿肠毒药。
一只手抱着沈绿瓷,另一只手抓住顾余墨的手,把他的手从自己眼睛上掰下来,卷卷又看了眼良家妇女,然后慢慢转头看向顾余墨:「我有话跟你说……单独说。」
酒窖里还有一个品酒房,把门关上以后,就是个独立的小房间,上面有漂亮的穹顶,四面围绕着酒架,酒架里累着一瓶一瓶红酒。
顾余墨把人带品酒房里,温声道:「先说话……还是先抱一下?」
看起来他有所误会,以为卷卷在外面不好意思撒娇示弱。
然而卷卷并没像他想像中那样,扑进他怀里嘤嘤哭,她表现得非常淡定,简直就像见惯生死的殡仪馆工作人员一样,平静的问他:「怎么?你也怕?」
顾余墨楞了一下,她这个反应有点不对啊……脑子里懵了一下,嘴里不知不觉说出了实话:「老实说,是有点怕……」
家里连续死了两个人,还是两个认识的人,就算他是个男人,心里也难免有些毛毛的,尤其是那个凶手似乎还藏在别墅里……
「这样啊……」卷卷沉吟一番,然后上前一步,跟抱沈绿瓷一样,伸手抱抱他,「那先抱一下吧。」
顾余墨楞了一下,继而露出温柔的笑容,闭上眼睛,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腰,而他也轻轻的,珍惜的抱住她。
穹顶的彩色琉璃上是小天使的图案,洒下光辉,照耀在他们身上。
「好了。」几秒钟后,卷卷结束了这个安抚的拥抱,满脸严肃的看着他,「冷静下来没有?冷静下来咱们就谈正事吧。」
顾余墨留恋怀中的温暖,但尊重她的意思,於是轻轻松开手,温柔的目光看着她,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顾先生。」卷卷盯着他,「有人想杀你。」
顾余墨皱了一下眉:「你继续说。」
「事情是这样的,阿布之前给我拖了个梦。」卷卷拿出之前说服沈绿瓷的那套,对顾余墨说,「梦里它给我看了五张画,每一张都对应一起命案,第一张是绳子吊死一只猫,第二张是血泊之中两枚眼珠,第三张是十根手指缤纷落下,第四张是一个人女人喝下穿肠毒药,第五张是千刀万剐容颜不再……现在前面四张都变成现实了,我看第五张也不远了。」
这话能说服沈绿瓷,但却很难说服顾余墨。
他温柔笑笑:「这只是个梦罢了。」
「我可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卷卷认真看着他,心里却觉得很头疼,每次都是这样,她明明知道真相,却拿不出理由说服对方,很多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
顾余墨看起来并不大相信这话,但他也不想让卷卷难堪,想了想,他温言道:「人的记忆是有偏差的,就好像你小时候喜欢一个红色的东西,但在你的记忆里它一直是蓝色的,很多心理学着作里都已经证实过了……像你的梦,有可能并不是在案子发生前做的,而是看到案子后才做的,又或者说你根本没做过这样的梦,只是因为案子给你的冲击太强烈,所以导致你发生了记忆偏差。」
有理有据!难以反驳!
要不是卷卷意志坚定,估计都要被他说服了!
这厮真是一个干传销的好苗子啊!
「好了,我们出去吧。」顾余墨拍了一下卷卷的肩,「算算时间,员警也该来了。」
卷卷只好跟在他身后,走出门去。
沈绿瓷在外面走来走去,一见他们出来,立刻指挥身边的保镖:「快,拿给他们看!」
顾余墨楞了一下,不懂为什么自己才走开了那么一小会,自己的保镖就成了别人的保镖,言听计从还一脸甘之若饴……
保镖捧着一张纸走过来,对他说:「老板,这是刚刚从死人嘴里找到的。」
所以上面又是口水,又是血水,似乎之前一直是揉成团含着,所以展开之后皱皱巴巴,有些地方已经看不大清楚了,但大体轮廓还是看得清楚的。
顾余墨低头看着他手里那幅画。
红色的笔,就彷佛是蘸着血勾勒出线条,在上面勾勒出一个栩栩如生的画面——一个女人喝下穿肠毒药。
顾余墨把画看了很久,然后缓缓转头,看向卷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