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的最后,顾渊温和地说:“你且放心,盼儿绝不会对这宫里的局势有任何影响,他志不在此。”
这句“志不在此”令楚颜微微皱眉,太上皇对顾盼倒是了解得一清二楚,可他又怎么会想到当初年幼的顾祁也志不在此呢?跟顾盼相比,恐怕顾祁也不见得就一心一意想为了这个皇位就错失亲情,只可惜逼上梁山,他不得不按照这条路走下去。
从宣明殿回去之后,新侧妃的妃嫔们前来给皇后请安。
沈辛身为正四品的容华,自然走在最前面,她温婉一笑,福了福身:“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身后的妃嫔也跟着她一同躬身请安。
楚颜把手里最后一点桂花糕吃了下去,拿着手绢抆了抆嘴,笑道:“起来吧。”
等到沈辛直起腰后,后面的女人们才跟着直起身来。
楚颜说:“叫你们笑话了,都快到晌午了,我还在吃点心。”
陈家的大小姐熙嫔和和气气地说:“娘娘如今有孕在身,自然是爱吃了些,这又怎么能叫笑话呢?”
她为人一向沉稳,说的话也很有分寸。
沈辛的视线落在楚颜平坦的腹部,恍惚间又想起了当初被顾祁拒绝的那个夜晚,她明明已经送上门去了,却不料也被冷冷地喝斥出来……心下不禁有些愤恨。
楚颜看了眼她将手里的帕子捏得皱皱巴巴的,於是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沈容华不喜欢那帕子?”
沈辛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捏的帕子竟是晋升为容华之后尚衣局送来的份例之一,心下一惊,才说:“并非如此,嫔妾是想起了家里的父母,他们昔日对嫔妾百般呵护,今日见太上皇也回来了,一时有些思念自己的父母,所以才……。”
余下的几位妃嫔都垂下了头去,这个沈容华果真是蠢货。
楚颜笑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么说,你觉得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很不快活,想念从前父母对你百般呵护的时候了?”
沈辛脸色一白,忙道:“嫔妾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都说人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如今沈容华也不见得是在异乡,这也不是什么佳节,你却无端思念起家中的亲人来,那不是日子过得不舒坦,又是什么?”楚颜把手里的茶盏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又抬眸问陈熙与云素这两个非京城人士,“不知熙嫔与云嫔是否也同沈容华一样思家呢?”
陈熙和云素都是摇头,不会蠢到去和沈辛一般犯傻。
云素与沈辛一直就不对付,当下还乖巧地说了句:“嫔妾在宫里过得很好,不曾想家,既然进了宫,皇宫便是嫔妾的家。”
於是楚颜微微一笑,似是很高兴:“熙嫔与云嫔家都住得远,却也没有思家,这说明本宫这个皇后还是做得不错,只可惜沈容华这边,本宫似乎做得不够好啊,才会让你如此思念家中父母的呵护。”
沈辛已经笑不出来了,只得低眉顺眼地说:“是嫔妾言语失仪,望皇后娘娘责罚。”
楚颜挑眉:“呀,本宫哪里还敢责罚你?眼看着都已经在宫里不自在了,本宫一罚,这可不是更不自在?”
她也不给沈辛多说话的机会,挥挥手:“行了,大家这就先回去吧,本宫可要关上门来好生反省反省,自己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才叫沈容华思念成疾了。”
妃嫔们一同转身离去,走出永安宫的门后,沈辛见众人都没有与她说话,便走到平日里稍微走得近些的熙嫔身边,叫了声:“陈姐姐。”
熙嫔忙俯身道:“沈容华可莫要如此客气,姐姐二字,嫔妾当不起的。”
她说得客气,这一俯身就更客气了,沈辛面上难看,又见到那些妃嫔也都对自己避之不及,心下恼怒得很。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皇后如今就是在挑明对她的不喜,好叫众人孤立她呢?
楚颜倒是悠闲地又拈了快桂花糕,含笑吃着,有了身孕之后她就变得爱吃甜食了。
含芝笑着劝她:“主子可别吃这么糕点,一会儿该吃不下饭了。”
楚颜意有所指地说:“皇上离宫了,这后宫也该我打理打理了,心情好,忍不住想吃东西。”
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在当上皇后之后,宫里的人忙着表忠心,她不会不知道沈辛先前在侍寝那天夜里做了些什么。如此下作的女人,心肠也不好,她可不会像个贤后一样还要给对方好脸色。
要立威,就要有靶子来练练手,不是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