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太子身边最得意的太监总管立马下去端了盘金丝芙蓉糕,恭恭敬敬地摆在楚颜桌上,低声解释道:“殿下说了,今日这道甜点糖分放得不多,吃起来不腻,您不太爱过於甜腻的吃食,这道倒是可以尝尝。”
楚颜嫣然一笑,对着顾祁点了点头,也捻起一块,慢悠悠地品起来,那表情悠然舒畅,末了还俏皮地吮了口指尖,似乎口中的芙蓉糕当真美味至极。
众人於是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沈侧妃的脸色似乎也和太后一样——不太好看了呀。
今日是皇后的寿辰,但皇后一向不太爱这种场合,所以众人也不敢太过张扬,只跟在太子的祝酒辞之后,纷纷举杯简单地齐声说了句:“恭祝皇后娘娘福寿长宁、凤体安康!”然后便将酒饮尽。
这场合还是太子殿下大婚之后,首次家宴,皇后既然低调行事,那看点自然就在太子妃与一众美人身上了。
如今七个秀女,除了沈辛受封以外,其余的都还是比较尴尬的身份,若是放在寻常人家,这就相当於是通房的地位,只是如今摆在皇家,自然也就不知不觉抬高了几分。不过太子总归是要登基的,这几位日后也算是老人,不管受宠与否,地位也都会在那儿搁着,时间问题罢了。
太后像是存心要给楚颜找不快似的,吃了没几口,就慈祥地望着秀女中的崇筝,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哀家记得前阵子崇姑娘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闹坏了身子,在床上病了好长时间呢,太子殿下当初还来看了你好些时日,如今身子可好大发了?”
楚颜倒是对离宫祈福之后宫里发生的事情有所耳闻,当下也抬眉看了眼崇筝,对方看上去确实比从前羸弱了几分,许是余毒未净,脸色也有些苍白,看着倒有几分病弱西子的模样。
这位将门之女因为家族没落、在家又因为父亲的填房受了不少气,所以性子似乎没有半点遗传到了镇南大将军,非但不硬气,反而有些低眉顺眼、沉默寡言,如今被太后提起,有那么几分受宠若惊,忙起身道:“多些太后娘娘挂心,奴婢已经大好了,太子殿下前段时日送了不少大补之品,太医也悉心照料,奴婢没有大碍了。”
提起这件事,沐贵妃也就不紧不慢地说了句:“说起崇姑娘中毒之事,当初太子殿下也把这事儿教给太后娘娘和本宫,但下毒之人至今也还没有查出来,说起来本宫倒是有些惭愧。当初想着有太后娘娘在,这些事情哪里有本宫插手的余地?如今叫崇姑娘仍旧平白遭了这么一出,本宫倒是过意不去。”
太后眼神一眯:“沐贵妃这是在说哀家办事不力了?”
沐贵妃微微一笑:“臣妾哪里敢?臣妾不过是觉得崇姑娘平白无故中了毒,如今真凶也还没抓住,确实委屈她了。”
太后笑了几声,倒是气定神闲地回过头来看着顾祁:“今日趁着太子殿下也在,哀家到也想把这件事儿了了,前几日关於谁是下毒之人,哀家也有了头绪,只是太子妃回宫不久,太子殿下也忙於政事,所以这才拖了几日。如今既然沐贵妃提起了,那哀家倒是想趁早解决。”
楚颜眉眼一挑,瞧着太后要耍什么把戏。
却见太后侧过头对身边的清荷吩咐了几句,清荷便下去了,没一会儿就带了个宫女上来。如今殿上都是女眷,有皇帝的妃嫔,也有皇后太后以及沐贵妃的娘家女眷,当然,赵容华也在场,都纷纷看着这么一幕。
楚颜倒是欣慰,如今斗得死去活来的是沐贵妃与太后,当然,算上她和这群秀女也无妨,不过好在姑姑自打上回误解了太子殿下之后,就真的偃旗息鼓,再也没有闹过事了,如今的她看上去对这些事情也不怎么上心,倒是有几分皇后娘娘的出尘味道。
顾祁这也是许久以来再次见到自己的生母,瞧她苍老了很多,却也沉默平和了很多,一时之间心下也不知是些什么感受,总之挺复杂的。
以往的母子俩都是一旦说起话来,几句里就有了刺,当母亲的一心一意为自己和家族着想,当儿子的却与她隔阂甚深,自然是说不拢。可如今不知是距离产生美还是怎么的,竟也在长时间的沉默里有了那么几分释怀。
顾祁远远地看了赵容华一眼,没有说话,收回目光的同时却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抬眼,却见到楚颜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顿时有些哑然,他这点惆怅与心虚,她怕是看了个十成十。
只是众人的注意力都随着清荷带上来的那个宫女而被转移了,就连楚颜和顾祁也看了过去。
太后沉声喝道:“跪下!”
随着那宫女面如土色地跪下之后,楚颜忽然发现,沐贵妃的脸色有些不妙啊。她很快又看了眼秀女之中的沐念秋,却发现对方的眼神也是一沉,微微皱眉地与她对视了一眼,有些警觉。
楚颜微微地朝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看着面前这一幕。
却听太后慢条斯理地问了句:“你且说说,你是哪个宫里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