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他再有什么想法,江妈总是第一时间斩断他的念想,告诉他不行,除非她死。

她已经被那高额的外债给逼怕了,过年都不敢在家里过,怕被人上门要债,躲到山里,在护林的小屋里过除夕,就这都过不安稳,生怕被人找到山里来,一连好几年,年年如此。

直到所有债务被一点一点还完,他们才敢回家。

那种胆战心惊抠抠搜搜每一分钱都要攒起来还债的日子,江妈真是过怕了,生怕江父再想折腾什么,再来一次欠债的日子。

想着想着,江妈再度哽咽,说:“她怕是忘了,人家要债的坐在家里不走,问她父母在哪里,她说不在家的日子了。”

那时候不光大人压力大,小孩子也可怜,大人们躲债去了,家里只留三个小孩子,要债的人找不到大人,就追问小孩子,坐在他们家里不走。

小孩子知道自家理亏,都战战兢兢的。

听江妈说起过往这些事,江爸叹了口气,不再说了。

他迅速的炒了两个菜,站到门口的台子上,朝外面喊:“柠柠,回家吃饭啦!柠柠,回家吃饭啦!”

连喊三次,声音在寂静的小乡村里,传的老远。

附近邻居听到,就捧着饭碗出来,一边吃饭一边笑问:“柠柠还没回来啊?”

农村人吃饭,总喜欢捧着个碗到处窜门,或是聚集到一起聊天打屁,谁家要是吃了肉,恨不能把猪油在嘴上抹一圈,一天都不抆,逛遍全村,让全村人都知道他家今天吃肉了。

如此粗暴的炫富,全是感情,没有技巧。

“肯定是怕爱莲怕的不敢回来啊。”

大伯娘也在家门口,焦急地四处张望着,忍不住说:“爱莲也真是的,打孩子打的那么狠,拎着那么粗的笤帚疙瘩就冲上去了,这么粗的笤帚疙瘩打下去,人还不得打伤了?柠柠才多大的孩子?”

她想姑娘想不着,人家有姑娘却不珍惜。

农村打孩子很常见,但多是用竹丝打屁股,又疼又不会真伤了孩子,再厉害点的,就是用刺条抽,这种一般都是家里大人吓唬小孩子的,气狠了放话:“下次再敢怎么怎么样,就那带刺的藤条抽你,一鞭子抽下去,屁股上全是血窟窿!”

江爸担忧地说:“这孩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都吃饭的点了,总不能还在人家家里待着吧。”

江大伯娘说:“你也多劝着点爱莲。”

江爸又去大队书记家和二房的钢琴家找。

和江柠一届的,就只有她们仨还在读书,平时也是她们在一起玩的比较多。

结果去找了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