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就已经足够了。其实四哥的才学也不错,六哥不在,他就是兄弟里头最好的了,所以我才想……」九皇子也有点不好意思,「能不能跟着四哥学一些东西。」
裴清殊点头道:「你放心,我回头就跟四哥说。」
「那就多谢十二弟了。」
九皇子的事情,裴清殊没有耽搁,转过头就去修竹馆跟四皇子说了。四皇子听说之后,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裴清殊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四皇子突然开口,问向一旁正在打哈欠的七皇子:「这事你怎么看?」
「啊?」七皇子如梦初醒,懵懵地看着他们说:「老九要干嘛?」
裴清殊看了这个糊涂的哥哥一眼,无奈地说:「每三天晚上,和我们一起补习一个时辰。」
「哦。」七皇子又打了一个哈欠,「可以啊,我没什么意见。不过他可不能免费使唤四哥,得给四哥送点束修才行吧?」
四皇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七皇子说:「那你怎么不送?」
七皇子用手指掏掏耳朵,不好意思地笑了:「我那点儿月例,每个月都花得一干二净,时不时地还得上十二弟这里打秋风……嘿嘿,不过四哥,你想让我送你点儿啥啊?以前我要送你大公鸡和大蛐蛐儿,你都不要呀!」
四皇子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说:「你还是继续打你的哈欠吧。」
七皇子难得听话,紧接着又打了一个超大的哈欠,把裴清殊都给传染困了。
四皇子转头看向裴清殊:「十二弟,麻烦你转告九弟,他要来可以,不过不能到我那里去,要去你这里集合。」
裴清殊不解地说:「为什么呀?」
「要是光咱们三个还好,宫里的人,都知道我们走得近。只是老九……」四皇子顿了一下,解释说:「不管怎么说,这两年宫里宫外一直都有催父皇立太子的风声。虽说我上头还有几位皇兄,可我毕竟是宫里年纪最长的皇子。若是老九频繁出入我的寝宫,只怕外头会传出风言风语,说我四处笼络人心。还是在你这里安全。」
裴清殊没什么意见:「那就这样定了。」
等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裴清殊后知后觉地发现,六皇子走后,九皇子虽然还没有成为裴清殊他们这个小团体的核心成员,但在外人眼里,也算是他们这一边的了。
他每天要和裴清殊一起上武学课不说,还要时不时地来景行轩补课。而且九皇子的生母庆嫔,还住在荣贵妃的宝慈宫里。这几层关系加起来,已经足以使旁人,尤其是老十这样大嘴巴的人,将九皇子打入裴清殊他们的阵营当中去了。
裴清殊倒觉得无所谓。九皇子为人虽然冲动了一些,有些恃才傲物,但是只要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他就会打心眼里敬佩。
从本质上来说,九皇子不是个坏人,只不过是性格稍微有一些偏激而已。只要不让九皇子知道太多他们的秘密,只是平日里相处,问题还是不大的。
季度考试过去后不久,天下学子期待已久的春闱终於到了。
相较於往朝而言,延和朝举行春闱的时间比较人性化,从二月推到了三月。这个时候,京城的天气已经比较暖和了,考生们也不必在大冬天里穿着薄薄的衣物进行考试。
春闱的正式名称其实是会试,因为在春天举行,所以多被称为春闱。
中会试者,则会成为「贡士」。中了贡士之后的一个月,就要参加复试和殿试。一路过关斩将之后,才能成为进士。
科举考试向来是由礼部主持的。因为这一年多的时间以来,三皇子都在礼部办差,所以今年会试的这段时间,皇帝就把三皇子叫进了宫,让他给弟弟们讲一讲大齐科举考试的制度和流程。
其实裴清殊挺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这样做的。以前皇后好好儿的时候,也不见皇帝怎么刻意培养三皇子。这会儿皇后倒台了,皇帝却给三皇子长脸的机会,真是越发叫人看不透了。
裴清殊这回一见三皇子,就发现他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三皇子长得有点像减肥之前的皇帝,身材偏胖。可现在的三皇子,不仅瘦了很多,看起来还比实际年龄老了好几岁,瞧着甚至比大皇子的年纪还要大。
更重要的是,三皇子眼中的神态,还有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场,都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过去的三皇子是骄傲的,是自负的。可现在的三皇子微微佝偻着肩膀,神情阴郁,一副恨不得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模样。
果然……皇后的事情,对他的影响很大啊。
不过裴清殊发现,三皇子出宫之后,还真是在礼部学到了不少东西。给他们讲解科举制度的时候,条理清楚,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讲完之后,裴清殊等人都听得很明白,可三皇子脸上也不见丝毫得意之色,说了一句让他们好好读书就走了,低调到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真是叫人摸不透啊。
中午裴清殊吃的有点撑,躺下之后睡不着,看今天天气不错,就在庆甯宫里四处走了走。
路过六皇子的院子时,裴清殊忍不住又是一阵伤感。
隔壁七皇子的院子里,梨花开得纷纷扬扬。雪白的梨花越过墙围,开到了六皇子的墙头。只可惜,此情此景,六皇子再也看不到了。
裴清殊长叹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路过三皇子的院落时,裴清殊惊讶地发现,里面好像有人在说话。
他本以为是留守在这儿的宫人之间闲聊,就没当回事儿。谁知那个男人一开口,裴清殊就觉得特别耳熟。
他下意识地躲了起来。
听墙角这种事情,宫里的大多数人都有经验。小德子见了他的动作,赶忙机灵地躲到裴清殊后头去,整个过程非常之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他妈都快变成瞎子了,就为了背这么一个破稿子,背了整整十天。钟太医我求求你了,你就直接告诉我吧,我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近距离一听,裴清殊就明白了,这是三皇子的声音。当然,是三皇子原本的声音,而不是他今天在长华殿给他们讲课时那种阴沉沉的声调。
钟太医镇定道:「三殿下又何苦为难微臣呢,李太医不是已经说过了,殿下得的只是皮肤疾病而已,只要悉心调养就会好的。」
「放屁!」三皇子暴怒道:「我都找宫外的大夫看过了,他说我得的是花柳病!还是会浑身长疹子,眼睛渐渐看不清楚,身体还不听使唤的那种病!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我这病是不是去年在慈安宫晕倒那时候就有了的!如果你早就看出来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不让我告诉李太医你给我看过病的事儿?」
钟太医心中一惊,沉声问道:「殿下可去问过李太医了?」
「问了啊,可是他就说宫外那些大夫都是庸医,说我是被人骗了。」三皇子急得都快没脾气了,「钟太医,你行行好,你就告诉我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这一年里,你让我注意的事情,我都注意过了,可是这病还是不怎么见好啊。」
钟太医无奈地说:「殿下,你还是去问问皇上吧。只要你把今天同我说过的话说给皇上听,皇上就会向您解释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