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鸡倒有趣,在哪儿买的?”莫若平忙上前询问,想买一只回家逗儿子玩,却听贺信之道:“这是我堂舅送的。京城还没得卖。他们家办了一个木雕厂,专门雕了这些东西,下面装了发条,销往海外卖,家有小娃儿的,最喜欢这些东西了。”
莫若平知道贺信之口中的堂舅,却是他祖母堂弟郑来非的儿子,一时笑道:“听说你两位堂舅公以一手木雕手艺发家,现下已富甲一方,看来名不虚传。”
众人谈话间,有内侍传旨,却是仁元皇帝亲赐下礼物来。一时尚婕和贺圆等人也来了,满厅全是人。看看宾客差不多到齐了,顾元维忙扶尚太后坐了上首,这才招呼众人入席。
尚太后和尚婕究竟还是不放心小正勳让顾元维和蒋白带着,少不得又试探了一回,都想把小正勳抱到身边养,顾元维连消带打,又灭了两位老人家的心思。虽如此,顾元维和蒋白两个人的举动总还是让人不放心,尚太后和尚婕少不得一起声讨了几句,一时深有同感,却凑在一处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关系前所未有的和谐。
却说乔香巧怕吵,不敢待太长时间,酒席一半时,就先回乔府了。跟着她的小丫头偷偷去给乔太太递话。乔太太一听,不由笑了,“香巧还没答应李慕的婚事呢,哪儿来的娃儿嫁给勳哥儿?”她这里说着,却暗暗着急,李慕是一个多好的人选哇,偏香巧死心眼,现下还不肯松口,可该怎么办?说不得,这个事儿还得让福王妃出个主意。
乔太太满腹心事,至晚却是睡不好,第二日,悄悄上了福王府,只让蒋白帮忙劝一下乔香巧,让她答应李慕的婚事。蒋白见得乔太太担忧,不由笑道:“光是嘴皮子劝她怕是没用。咱们得用计。”
“用什么计?”乔太太豁出去一般道:“只要香巧能嫁得好郎君,让我做什么事都行!”
蒋白婚后看多了言情小说,满腹主意找不到地方发挥,这会儿见得乔太太相询,遂兴冲冲献了一计。
不上几天,乔府里就有人议论,说道李御医眼见李慕还未娶亲,有意给他作主娶一位妻室,现下已开始物色人选,估计年底就会定亲。乔香巧听得消息,好几天没出门,李慕配好的药,她只支使小丫头去取,自己再也不露面了。
李慕好些日子不见乔香巧,在小丫头嘴里又打听不出什么来,不由着急。他也知道,乔香巧虽体弱,但他父亲乔博清名在外,她本人才貌双全,性子又好,却有许多少年郎暗暗爱慕。他想得一想,便去见叔叔李御医,把自己和乔香巧的事说了,让李御医帮着上乔府提亲。
李御医年轻时曾说下一头亲事,后来因那姑娘体弱,家里便帮他退了婚。谁料那姑娘被退了婚后,没多久就自尽了。李御医后来虽重新定了亲,究竟心中不安。这一回听得李慕跟他说及乔香巧之事,想得一想便道:“你要娶她便罢了,但有一个,将来子嗣之事若难得,却得叫她应承,让你纳个妾侍。只要有个一男半女,任你如何,我也不管。”
李慕想着当务之急是先把乔香巧娶过门,至於子嗣之事,凭他的医术,总有法子的。因在李御医跟前拍胸口保证,绝对不会让李家在他这一支绝了后。李御医见他如此,知道他情根已深种,没奈何只得拍拍他的肩道:“有心疾之人,若要生育,总是一件冒险的事。算了,若将来你们夫妻实在恩爱,不想纳妾,便在族中过继一个儿子罢!”
李慕得了李御医的话,第二天起个大早,借着送药之机,忙忙赶到乔府中。
乔太太一见李慕来了,暗暗高兴,却装作发愁道:“香巧这几日闷闷不乐,也不知道怎么了?你来了,可得帮我劝劝她。”
乔香巧这会却在园子凉亭内,手里拿着一本书在发呆。待听得身后有脚步声,以为是身边的丫头,头也不回道:“今儿天气好,我多坐一会儿,你不要老是催。”她说着,半垂了眼,随手翻了翻书,装作不经意问道:“前儿你帮我到李大哥那儿取药,他可有问起我?”
李慕本来疑惑,这会听得乔香巧的话,一颗心又放回肚子里,带笑道:“有,问了,但是问不出什么。”
“你……”乔香巧一听是李慕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站起来就要跑,却被李慕扯住袖子,一时走不得,只涨红了脸道:“你这样来见我,不大妥当罢?”
李慕低声道:“我明早着媒人上门来提亲,这样妥当了罢?”
乔香巧忽然委屈起来,甩开李慕的手道:“不是说你叔父要作主给你择一门亲事么?”
“你从哪儿听到的话?”李慕啼笑皆非,再次扯住乔香巧的袖子道:“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乔香巧一直担忧李御医会干扰李慕的婚事,这会儿不禁又道:“你叔叔的话,你能不听么?”
“我叔叔却不会干涉我的婚事。”李慕轻轻扳转了乔香巧,凝视她的眼睛道:“只要你答应我,其它的事我自有办法。”说着把李御医的话转述了。
乔香巧一听松了一口气。李慕父母虽早亡,多得李御医,才有今日。若李慕和自己的婚事得不到李御医的祝福,总是一件心病,犹怕李慕心中会有一根刺。现下李御医既然如此说,自然会出面来乔府提亲,李慕的婚事有李御医这个亲叔叔主持,才算是皆大欢喜。
待得李御医着人上乔府提亲,乔太太欢天喜地应承下来时,众人正参加完沈天桐和薛天玲的婚礼,一时都笑道:“近来到处趁喜宴,这头喝完桐哥儿的喜酒,又得准备贺礼,到时喝香巧的喜酒。”
到得年底,乔香巧和李慕成亲时,蒋白倒是抱了小正勳赶去参加。因乔香巧体弱怕吵闹,只请了几家相厚的人,婚礼极为简省,席间出风头的,居然是小正勳。
众人见得小正勳三个多月大的婴儿,眉眼俊美,偏脸上表情严肃,不像顾元维,也不像蒋白,反像足了蒋玄,不由诧异,都道:“奇了怪了,他这么一丁点大,怎么学玄哥儿一副不理人的表情呢?喂他吃东西他倒是照吃不误,笑脸儿却不给你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了他银子。”
小正勳越是不理人,大家越是喜欢去逗他,总要逗得他笑了方罢!待他一笑,众人又讶异,低呼道:“这不爱笑的娃儿,一笑起来迷死个人。将来他要喜欢谁,只要走过去笑一笑,包保人家姑娘就乖乖跟了他。”
李慕听得笑声,走过来严肃道:“他已定了我家女儿,要笑,也只能对我家女儿笑。”
“嘘!等你家香巧把女儿生出来再说。”宋晴儿抚抚小腹道:“没准我这一胎却是女娃,到时配勳哥儿正好。”
宋晴儿上回在李慕处诊了脉,李慕说道她血亏,不易有孕,只须多多调养便是。她听得李慕的话,这才安下心来。上个月却诊出有孕,一时喜不自胜。这回李慕和乔香巧办喜事,她虽还在孕吐,却还是来趁热闹。倒是贺信之不放心她,紧紧跟在她身边,深怕有一个闪失。
当下众人听得李慕和宋晴儿争着喊小正勳小女婿,不由乐坏了,笑道:“你们别得意。瞧勳哥儿这样子,没准到时就像将军府的哥儿一样,轻易不肯娶亲,就爱拖到三十岁才谈婚事。看到时不把你们的女儿拖得人老珠黄?”
“有我在,勳哥儿是不可能拖到三十岁才成亲的。”蒋白抱了小正勳塞在顾元维手中,扯扯被小正勳弄皱的衣裳,仰头笑道:“我打算三十岁就当祖母!四十五岁就当太祖母。六十岁就当太太祖母。”
窝在顾元维怀里的小正勳忽然打了一个寒噤,一时拉下一泡尿来,顾元维被尿湿了半边衣裳,只仰脖子喊道:“哥儿拉尿了,快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