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换歌

纪楚的心一点点地冷了下去，拿着话筒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偏偏下面还是一片沸腾之声。

还有人已经认出了苏蕊便是前段时间小火了几天的「最美表妹」，纷纷交头接耳，互通有无。

《你不配爱我》是纪楚早些年的作品，不是太成熟，演唱到的机会也很少，但将这几个字结合此刻的语境，让人立刻便能脑补出一场情感大戏。

「是前几个月上了新闻频道那个网红啊，我当时看了好多遍视频呢。」

「没错就是她呀！看着好小啊竟然都已经结婚又离婚了！……我特么现在还母胎solo呢！」

「卧槽这么美的妹子离婚？？前夫是瞎了狗眼吧！！」

「我是从阿楚的关注列表摸过去的，阿楚唯一一个关注的女生呢，我还悄悄去扒了一下她的微博，不过没扒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我的重点是小表妹很帅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自爆离婚，还给前夫点《你不配爱我》哈哈哈哈哈也是绝了，帅哭我！」

后排有位认出她的观众还扯着喉咙喊了一句：「小表妹，不要太酷哦！给你打call！！」

接着，那一团陆续发出了几个跟风打call的声音。

李雯的嘴巴已经能塞下一颗鸡蛋了，她张着嘴瞪眼看向苏蕊，生动诠释目瞪口呆这四个字。

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到仅隔一席之位的宋逸成身上，后者似乎扫了眼苏蕊，唇畔牵起一抹淡笑。

似宠溺，又似终於得以确认的解脱。

苏蕊朝她眨眨眼，回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俏皮地抛了一个飞吻，转过头对着纪楚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坐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舞台妆太浓的缘故，纪楚的脸色有点苍白，苏蕊的目光平静而坦然，唇边依稀带着笑，彷佛只是一句无伤大雅的请求而已。

她望着聚光灯下的纪楚，内心毫无波动。

系统小B：【渣……太渣了……】

苏蕊微笑：「你现在才知道他渣呢？」

系统小B：【我特么说的是你啊宿主！！纪楚还没你十分之一渣呢，哼！】

「哦。」苏蕊语气未变，「你现在才知道我渣呢？」

「……」

「咦，你们选中我不就是因为我渣吗，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系统小B： 【……好有道理的样子。不过阿楚太可怜了嘤嘤，你看他小脸儿白的那个样子，我都不忍直视了。现在好想还没反应过来，要是完全想明白，不知道该多震惊心痛行屍走肉了嘤嘤嘤你这个渣女！好虐……】

苏蕊好笑地看着装模作样嘤嘤嘤的小B：「喂，我要是不虐他，就该他虐我了好伐？」

【……】

纪楚僵硬地坐在舞台高脚凳上，似乎微微动了动唇，却终究未说出一个字，只是盯着苏蕊的目光深沉。

过了片刻，他依旧没有开口的打算，舞台上的乐手们互相望了一眼，皆不明所以，气氛一度凝固，现场的歌迷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慢慢不安地骚动起来。

经纪人胖哥已经从后台狂奔到了舞台的下方，肥腻的大脸上急得满是汗水，不断地在暗中给他使眼色。

他的小爷爷啊！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苏蕊他当然认识，平时纪楚不喜欢受他管束，也就算了，这人一向有分寸，亦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怎么今天跟这位前妻扯上关系就变成这样了呢！

刚一听到苏蕊点的这两首歌名，他就知道多半要出事儿，没想到这祖宗还真尬在了舞台上，气场冷得他站在台下都忍不住想打个颤。

过了几秒，纪楚不知是看到了他的手势，还是回过神来，终於站起身，调了调耳麦，轻笑一声：「抱歉，这位幸运歌迷点的这首歌年代太久，我有点记不清楚歌词，这首歌是《执着》三部曲的之一，那我用这个系列的第二支歌代替好了。现在我想考考你们，执着三部曲第二部叫什么名字呢？」

下面的声音整齐划一：「《我如此爱你》」

「对，」纪楚低头，笑容渐盛，一字一顿：「我如此爱你。」

伴随着他最后一个字的落下，乐队老师配合地演奏起了优美深情的前奏，气氛再次回暖。

胖哥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此刻终是安放了回去。

纪楚开口，声音低酥，饱含情感，目光静静地转到苏蕊身上。

苏蕊被他临时改了歌也不气恼，笑眯眯地看着他，若无其事地挥着荧光棒，翘起唇角跟着节奏一起唱。

本来她就不是真的要听那首歌，只不过不喜欢纪楚当着这么多人还有同步直播的面，自作主张地把话筒递到她手里，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而已。

既然话筒都已经到了手边，不噎他一下怎么对得起他的精心策划呢。

正好让他手忙脚乱一下。

至於接下来怎么处理，怎么公关，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

纪楚盯着苏蕊，熟悉的歌词从嘴里吐出，二人之间的回忆也随音乐声被他轻轻翻过，一画面跃然而上。

被她抚摸得带着磨损痕迹的结婚照相框，开门时永远摆放得工整的拖鞋，一条条小心翼翼却暗含关心的微信……

记忆中最后一幕，是他低头看向小粉丝的手机，「纪楚老婆团」的微信群里，苏蕊的头像安静地跃在屏幕上。

——既然她曾经为他做过这么多事，那么这一次，就换他为她付出好了。

纪楚的目光越来越柔，声音也是几近缠绵的温柔，似有潺潺涌动的爱意，随着音符不断跳动。

好的音乐向来就能很轻易地打动人心，苏蕊也不例外。

纪楚穿着白色的毛衣，站在舞台上，周边有梦幻的泡泡不断地从泡泡机里喷出，灯光下美轮美奂。

苏蕊忽地想到几月前的一个夜晚，他抱着吉他在她卧室自弹自唱的画面，那晚落地窗外的星空和他干净赤诚的眼睛都很美。

正想着，右手手背处忽地覆上一抹温暖。

苏蕊转头，视线里便是一张清清冷冷的侧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