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摇下车窗,闭着眼睛听整个世界此起彼伏的压雪声——有的是脚踩的,有的是车轮压的。
搭配着喧闹铲雪的人声,和上学路上打雪仗的笑闹声,仿佛是俗世间最有人情味的交响乐。
真好啊。
万丈红尘。
……
同学们跋山涉水踩着雪上学,今天家远的都坐公交,家没那么远的,都换步行。
反正这冰天雪地的,是不太能骑自行车。
卞颖跟化学课代表手牵着手走在前人铲出来的小路上,聊着周末都买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周六去买了条新裤子,今年可流行喇叭裤了,我在北京上学的表姐专门打电话喊我一起穿的。”化学课代表道。
“我逛街的时候也发现了,好多喇叭裤,下周六你陪我去新开的温州城买吧。”卞颖道。
“为啥叫温州城呀?温州在哪儿呀?也在东北吗?”
“不知道,市中心专门开辟出一整条街卖衣服,街头街尾都挂了大招牌,叫温州城,可气派了。”
“嗯,周六就去,说不定咱俩能成为咱班第一个去过温州城买衣服的人,哈哈。”化学课代表特别有追求的畅想。
“那肯定,你是时尚达人嘛。”
“哈哈,哎,你发现没,华婕整天都穿校服,皮鞋后帮都磨起毛了,她家是不是穷到买不起别的衣服啦?”化学课代表知道卞颖恨华婕,於是没话聊时,便拉出华婕来嘲一通,次次都能鼓动的卞颖聊兴大开,屡试不爽。
果然,卞颖立即接道:“就是穷啊,连个发夹都戴不起,一身穷酸气,臭死了。”
“哈哈哈哈。”化学课代表忍不住哈哈大笑,感受到了富裕带来的优越感。
两个人正叽叽咕咕嘲笑华婕到底有多穷酸,忽然有个高瘦的少年从她们身边抆过。
卞颖挑头看过去,立即停止了跟化学课代表的对话,犹豫几息后,还是开口道:
“余同霖~”
她声音柔柔的,表情也恢复成岁月静好模样。
大步超过他们的少年回头看了眼,却抿直了嘴唇没开口。
“哎,你最近怎么都不跟我讲话呀?”卞颖紧走两步追上他,仰头可怜巴巴看他。
自从她跟余同霖说华婕当领操员是抢了她的,他传条质问华婕,导致华婕当众发飙以后,他就再也不跟她讲话了。
“……”余同霖没再回头,仿佛没听到她讲话一样,就是不理她。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之前真的都说领操员是要让我做的,结果没两天变成华婕,我就以为是她……也许是我误会了她,可我也不是故意的呀,余同霖——”卞颖声音越来越软,隐约似有些开始发哑,格外可怜。
余同霖几乎便要回头安慰她了,可转念又想起自己多次跟华婕起冲突,其间全有卞颖挑唆的影子,虽然还没太搞明白卞颖到底怎么回事,但隐约已经觉得自己好像被算计、被耍了。
於是立即警醒起来,回眸防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