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桂起身给赵瑞行礼,态度是不卑不亢的。
关於阮大诋毁林福姐那一段,阮桂没有详说,而阮莲儿也不愿意再提,林福姐已经去了,他们不想再让母亲死不瞑目。
赵瑞点点头,他对赵和泽说了几句,赵和泽便出去寻了殷小六过来。
阮莲儿是认识殷小六的,突然见了这个小仵作,立即变了脸色:“怎么殷大人又来了。”
谢吉祥看了看赵瑞,赵瑞冲她点点头,谢吉祥才道:“有件事,还是要同两位明说。”
阮桂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中一动,他仓促抬起头,看向谢吉祥平静无波的眼眸。
这一刻,阮桂的心砰砰跳动。
他感觉自己可能猜到了什么,可他又不敢确认,直到谢吉祥终於说出那句话,他才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
谢吉祥沉声道:“经查,阮大今晨死於在香芹巷苏宅,现已收殓回义房,正准备复检。”
阮桂面色如常,只是比刚刚要显得更沉痛一些,倒是阮莲儿惊呼出声:“吉祥姐姐,你说什么?”
谢吉祥看了看阮桂,见他垂下眼眸,便对阮莲儿道:“莲儿,你父亲……今晨已经死了,还请两位节哀。”
阮莲儿愣愣地
看了看阮桂,下意识握住他的手:“桂哥儿,他死了,他死了哈哈哈呜呜。”
阮莲儿一开始笑了,可是笑着笑着却又哭了,她紧紧拽着阮桂,脸上悲喜交加,让人说不出喜怒哀乐。
阮桂看着状似疯癫的姐姐,也跟着红了眼眶,他伸出左手,轻轻拍抚姐姐的后背:“是的,他不在了。”
阮大不在人世,没有人再去打骂他们,也再无人整日回家作威作福,用母亲姐姐的血汗钱去养小妾。
但母亲也不在了,她没有等到这一天。
解脱吗?确实是解脱的。
可痛苦吗?也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痛苦,他们毕竟才十来岁的年纪,一日之内痛失父母,成了孤儿,心里的那种痛,旁人完全不能理解,也完全不能共情。
谢吉祥叹了口气,就让他们这样哭了会儿,待阮莲儿渐渐平复下来,阮桂才红着眼睛看向殷小六:“所以,需要我们签字吗?”
殷小六上前,却对阮莲儿道:“因着要复检,还请两位再签一回验屍格目,麻烦了。”
两个人虽然突然成了孤儿,但阮莲儿已经十六岁,可以立女户,待到阮桂十六时,再换由阮桂做户主。
所以,两个人依旧可以住在青梅巷十七号,继续过日子。
阮莲儿没吭声,阮桂道:“这位大人,我姐姐情绪不好,我代签是否可以?”
他是读书人,也要学大齐律,所以殷小六也不同他解释,让他自己去看。
阮桂很快就签了:“我想去看看爹娘。”
他平静地说。
待一行人来到义房,谢吉祥依旧领了阮莲儿在身边,低声问她:“你还要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