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吟停住了脚:“奴婢想说自己是奉旨来看看顺太妃。”说着话锋一转,“可皇上和奴婢都清楚,顺太妃身体无恙。”
沈玄宗面色微白,笑容尽数淡去,冷冷地看着她:“那有话就直说吧。”
苏吟心下一叹,觉得眼前的崇王殿下着实变得陌生了。这不只是因为她与他也已有大半年没见,更因为他眼中有了一种刻意地提防和疏离,这和从前面对沈玄宁时的疏离是不一样的。
那种疏离,只是因为沈玄宁是皇帝,全天下的人都对皇帝心存敬畏,不敢太过亲密。但现下,他的目光里含着怨愤。
苏吟心中五味杂陈,看看他,一时也没说话,径自继续向府中走去。
沈玄宗一语不发地跟着。苏吟一路走到了府中花园的凉亭里坐下,他站在旁边轻笑了一声:“皇兄究竟什么意思?”
“皇上想让奴婢心平气和地同殿下说说话,奴婢觉得亭子里多少轻松一些。”苏吟坦然道。
沈玄宗又笑了声,便也坐了下来。苏吟温和道:“听闻殿下前几日与胡家二小姐一道踏青去了?”
“皇兄管得是不是太多了。”沈玄宗冷淡地睇着她,想到她不过是奉旨办差,又强自缓了口气,“我不是冲着你的,但有些事……”
“殿下听说什么了?”苏吟直截了当地问了过去,沈玄宗一愣,狐疑地看向她。
她又道:“皇上并非因为听说殿下与胡家走动而让奴婢来兴师问罪的,是为别的事情——是为婉太妃的事。”
刹那之间,沈玄宗面目惨白。
他以为皇兄是不高兴他与胡家走动,全未料及他竟知他与母妃联系的事。
“他知道……”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苏吟,“他早就知道,是不是?我母妃还在宫中的事他也早就知道!”
皇兄一直在冷眼旁观,从头到尾都瞒着他,现在却还有脸来对他兴师问罪!
“殿下何必怨气这样大。”苏吟心平气和地凝视着他,“昔年婉太妃所做所为,殿下想来也已知道了。那殿下觉得,若太后不这样做,她和皇上活得到今日么?”
“若殿下您在那个位子上,您会怎么做?”她一字一顿地道。
沈玄宗被问得滞了一滞。他紧咬着牙关,怒视着苏吟,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婉太妃活到今日,已经是万幸了……不对么?”她恳切地和沈玄宗对视着。
在这件事上,换做是谁,都难以做到更加仁善了,因为再仁善一点都有可能搭上自己的命。
“请殿下三思。”她又说。
然而砰地一声,沈玄宗的拳头狠砸在石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