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皇上?”苏吟怔了怔,赶忙放下茶盏跟了出去。沈玄宁没吭声,她瞧了瞧他的神色,看出他是在想事,便也只无声地跟着。
沈玄宁走进慈宁宫时,太后正礼佛。旁边的朱嬷嬷见他来了,便上前去扶太后,太后从蒲团上站起身,瞧了瞧他手里的折子,边落座边和颜悦色地问:“有什么想法,说吧。”
“母后,儿臣觉得对北方部族这样一味地安抚不是办法。”
他说着向太后一揖,便也坐了下来,又道:“他们觊觎中原已有千年之久了,只不过历朝历代的国君未曾客气,他们才始终没有可乘之机。如今,朝廷却一味地安抚他们,不停地用粮草、金银满足他们,这反倒给了他们做大的机会,是在一手造就后患啊。”
太后听罢,没急着做任何反驳,只点了点头,问他:“那你想如何?”
“为什么不打回去?朝廷现在既不缺钱,也不缺兵力。痛打他们一场,他们怎么也要有十年八年不敢进犯。”
“谁做主将?”太后淡声又问。
“主将……”沈玄宁脑海中瞬间划过了几个名字,但也正是这几个名字,令他一下子噎了声。
太后斜眼睇着他:“朝中没有年轻将领,几员大将里,年纪最小的也比你大足足三十岁,在军中威望甚高。你尚未亲政,此时若他们再出去立个战功,引得民间拍手称快,你觉得来日会如何?”
“……功高震主。”沈玄宁的声音弱了下去,懊丧一叹。
太后轻笑着点头:“那你觉得,是忍那些暂且惹不出大乱子的骑兵几年更为危险,还是皇位周围危机四伏,许会令你十年二十年难以翻身、甚至天下直接更名改姓更为危险?”
“儿子明白了。”沈玄宁铁青着脸,太后无奈地摆手:“你啊……一点就透,说明半点不傻。凡事要多琢磨琢磨,别总想一出是一出。”
太后适才没有屏退宫人,当下这番教训,弄得沈玄宁大感丢人。
他於是生硬地又欠身应了句“儿子明白了”,便离座风风火火地向外走去,苏吟根本没来得及挡上一挡,他就已经迈过门槛去了。
她不禁暗吐了一下舌头,而后衔着笑上前跟太后说:“您别生气,皇上就是心急了些,想快点儿亲政。”
“是,哀家知道。”太后颜色稍霁,含笑叹道,“谁在他这个年纪、这个位子上,都会急着想亲政的,这哀家一点也不怕。哀家怕只怕他一边着急,一边还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了、都看透了,闹出大事来。”
她说着一觑苏吟:“你要多劝着他。”
“是,奴婢知道。您放心。”苏吟颔首福身,太后点了点头:“哀家对你放心。好歹也是干清宫大姑姑了,哀家知道你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