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也没跟他计较,笑眯眯地带着姑娘进了门,在屋里四处瞧瞧,连衣柜都打开看了看,叹了口气道:“你瞧你,好好的房子住成这样,就是缺个料理家事的。这是我侄女杨静,霍云的表妹,里里外外一把手。小静啊,这不有棵白菜么,你给你表哥炒个菜,别让他吃干馒头了。”
这是哪跟哪呀?霍沉皱起了眉头。
杨静抬头看了大铁匠一眼,不经意地流露出几分失望。这男人也太邋遢了,这是几天没刮胡子了,下巴上满是青黑的胡茬。眼圈发黑,眼神暗淡无光。人还长得跟头壮牛似的,这么冷的天,也不穿上衣。
姑姑把这人夸上天,说自打他回来生意就特别好,银钱流水一般往家里挣。肥水不流外人田,才带自己来相亲的。可是……她没瞧上。
杨静扭捏着不想动,被姑姑推了一把,才不情不愿的拿起白菜,放到案板上,就要用菜刀切。
“别动。”霍沉似乎看明白了,走过去一把抢过菜刀:“你别碰我家的菜刀,这是给我媳妇用的。”
这上面印着一个桃心,是他特意给桃子打的菜刀,才不想被别人碰呢,嫌脏。
杨静一愣,满脸委屈的看向杨氏,心里却是暗自窃喜。“姑姑,人家不想让我用。”
杨氏万万没想到霍沉这么不给面子,拉下脸来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深州娶了媳妇了?”
霍沉吃完了最后一口馒头,从容地给自己倒了一碗温水,先喝完了,才不疾不徐地说道:“在深州没娶,不过现在要娶了,是田家营的田桃,明天就去提亲。”
杨氏瞠目结舌:“你……你什么时候找的媳妇?”
“回来以后找的呀,爹娘都不在了,也没人管我,可不就得自己管自己呗。蔡阿婆说的媒,回头定了日子我会给你跟二叔送个帖子的。”霍沉打了个哈欠,想睡觉了。
杨氏脸色变了几变,重新打量这个傻乎乎的侄子。终於明白过来,他根本就不傻,而且聪明的很,没有自家的帮助也能过的很好。看来,想让他过来求自己帮忙的如意算盘已然落空了。带着侄女主动往上凑,也凑的晚了。若是再不加紧修复关系,以后他娶了媳妇,过自己的小日子,恐怕更懒得搭理自己了。
杨氏干笑了两声,飞快地转换话题:“既然这样,二婶就放心了,要不然,还一直惦记着你的婚姻大事呢。月底,你霍云妹妹就要成亲了,你这当大堂哥的,可得来喝杯喜酒啊。听说你前几天还给霍云买了一块特别好看的花布呢,真是有心的孩子。”
霍沉呵呵一笑,点点头:“二婶既给我送信来了,我肯定去。一块花布哪够,我给我妹子买一匹红布,让她想做啥做啥。”
双方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杨氏感觉自己来的太是时候了,捡了一个大便宜。霍沉觉得这样的结果也不赖,终究是亲二叔,就这么断绝关系也不太好,给他们点小甜头吊着胃口,将来桃子进了门,他们都得哄着桃子,谁也不敢给她脸色看。
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霍沉在铜镜面前刮胡子,才发现自己有多邋遢,难怪昨天那个什么表妹的看不上自己。看不上正好,不需要她看上,我家桃子还等着我去提亲呢。
大铁匠美滋滋地收拾好自己,激动地连早饭都没吃,就去隔壁布店买布。蔡阿婆说两匹布就够了,但是他一口气买了六匹。两匹花布给两个小姨子,一匹青布和一匹淡紫色的给岳父岳母,还有两匹大红色的给桃子。
套好马车,装好了一大堆东西,霍沉拉上蔡阿婆,一起去田家营。
秋高气爽,湛蓝的天空上云卷云舒,碧绿的麦苗在微风中伸展着柔软的腰肢,懒洋洋的看向路边经过的大铁匠。
他挥动鞭子赶着车,满脸喜色掩都掩不住,路上看到似曾相识的面孔,都笑着打招呼。
蔡阿婆家的酱油铺子是多少年的老铺子了,认识她的人不少,一进田家营,就有不少人跟她说话。人们瞧见车上的大雁、红布,就明白这是来提亲的了,都笑嘻嘻地问去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