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
非人力所能阻止,睐姐儿喃喃地念了这句,瞧着曼娘:「可是,陛下他……」曼娘把帐册合上:「这件事,怎么处置,是要看陛下的。」陛下的图谋,如果陛下抗不住,睐姐儿有些慌乱地把这句话说出来,曼娘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接着才道:「若陛下抗不住,你爹爹,也只有替陛下背了这个黑锅。」
替陛下背黑锅,那爹爹会怎样,事涉自己的父亲,睐姐儿全无平日的淡然。曼娘的眼微微一黯就道:「能怎样?弹劾的那些罪名,虚耗公帑,擅自让人出海,一条条看起来都那么严厉,可都没到抄家灭族的份上。顶多就是你爹爹被免职,然后回家种田。至於那些所谓虚耗的公帑,拿帐来,虚耗了多少,就补上。」
「我果然娶了个好妻子。」陈铭远的声音已经在外面响起,曼娘站起身看着走进来的丈夫:「旁人倒罢了,怎么平日一向稳重的睐儿,一听到这话就急得不行?」陈铭远把外面的官服解了,笑着对曼娘道:「我闺女这是心疼我,哪像你,八风吹不动,都不会心疼我。」
曼娘瞅丈夫一眼:「对,你闺女说什么都是对的,只有我,说什么都是错的。」陈铭远看向妻子:「是吗?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曼娘又瞅丈夫一眼:「就方才。」陈铭远摇头:「哎呀,这都要做祖母的人了,还和女儿吃醋,真是要不得。」父母在那说着笑话,睐姐儿虽晓得这有一大半是为了宽自己的心,可还是感到眼有些湿了,对陈铭远道:「爹爹,我……」
陈铭远伸手拍拍女儿的头顶,就跟她幼时一样:「爹爹知道你担心爹爹,可是爹爹为官多年,很多事都清楚明白,有些事,不是你不去做,不去想,就样样和你的心。」睐姐儿嗯了一声,陈铭远再次拍拍女儿的头顶:「这件事,我自己有分寸,你别担心,该吃吃,该玩玩,有空就把我外孙带过来,他那个小模样,真可人疼。」
睐姐儿嗯了一声,但还是担心地叫了声爹爹,陈铭远笑着回头:「不用担心,我已经和陛下请了十日的假,要在家悠游自在。女婿要是没事,你们一家三口就过来,多住几日。」睐姐儿点头,心里虽然开始踏实,可另一种情感却生起,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帮帮父母的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父母安慰自己?可是若是旁人遇到这样的事,自己大概也不会这样慌乱,正是因为他们是自己的爹娘,才会这样慌乱,全不像平日的自己。
女儿的神色变化全看在陈铭远夫妻眼里,陈铭远的眼神微微变化,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但他们所有的攻击,都曾被陈铭远想到过,所以才不会惊慌失措。
睐姐儿这日是在陈府吃的晚饭,晚饭后魏钰来接,魏钰在锦衣卫,这些消息早就知道,见岳父岳母还是和原来一样,魏钰想问又没问出来,只是说了几句话就和妻子一起上车,上车后魏钰把妻子的肩拢在怀里,睐姐儿顺势靠到他怀里,轻叹道:「我总是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可遇到事才知道,我还是不够稳。」
魏钰晓得妻子说的是哪件事,拍拍她的肩道:「关心则乱,这是难免的,但我今日瞧着岳父岳母还是和平日一样,我就晓得,我该做的,只有好好照顾你。」是吗?睐姐儿对魏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要说,你娘家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这些日子你还是别回娘家了,免得沾了晦气。」
魏钰的眉故意皱起:「哎,我怎么没想到,你提醒我了。」睐姐儿此时面上是真的笑开了花,捶他肩一下:「我才不信,你要真敢这样说,我就抱着孩子回娘家,一生一世不理你。」魏钰把妻子的手握在手心:「可我舍不得你。再说了,我一个锦衣卫,本就走武职,旁的事和我也没多少相干。」
这样真好,睐姐儿觉得丈夫的怀抱再没有相今日一样暖,想到这睐姐儿就掀起帘子,让车夫把车赶快一些,好早点回家看看孩子。车夫应了,刚准备加快就见前面转弯处出来一乘小轿。车夫见状忙把马头往一边别过去,但还是抆到小轿,抬轿子的人差点跌倒。
出了这样的事,车夫忙跳下车赔罪,小轿旁跟着的一个青衣丫鬟已经对车夫怒道:「你是怎么赶车的,难道没瞧见我们的轿子从这里面出来吗?」车夫本还有几分愧疚,可这丫鬟这样怒,车夫不由皱眉:「这黑灯瞎火的,又是个拐弯,这是难免的,这位大姐你也休要这样高声嚷嚷,怎么说,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