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来的是刘婆子的儿媳,她先给陈大太太问了安才对陈大太太道:「小的是奶奶遣来送年礼的,年礼已经给三奶奶交进去,小的先过来给太太问安,再去给三奶奶问安。」陈大太太不耐烦听她这些套话,挥手让她停下说话才道:「你两个少爷还好?你四奶奶在扬州住不住得惯?还有你四爷好不好?」
小刘妈妈是聪明人,当然听出陈大太太的话外之音,笑着道:「都好,都好。两个少爷是不消说的,不仅长高了还有学问了,四爷说二少爷明年就可下场试试。四奶奶去了扬州,那府里有她操持,越发井井有条。只是……」
小刘妈妈冲疑一下没有说,陈大太太会意,让丫鬟们再退出去,小刘妈妈这才道:「四爷和四奶奶,这回四爷四奶奶虽一个屋里住着,但一个住里面,一个住外屋,平日间倒是相敬如宾,至於那夜里的事,小的也不能去打听。小的也曾听丫鬟们说过,说四奶奶想给四爷纳一房妾,被四爷拒了,之后四奶奶也没再提这事,之后也就这样。」
有些裂痕,不是那么轻松就能越过的。陈大太太轻轻叹了一声就对小刘妈妈道:「你这一路来也辛苦了,在这过了年再回去,给我和你四爷说,夫妻之间,有些事哪是算的那么清楚的。」小刘妈妈当然知道陈大太太为什么说这话,应是后退出。
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的儿女,之后又是儿女的儿女,再之后就老了,该入土了。陈大太太沉默了好长一会儿,想到和熊三奶奶说的话,也该寻个机会和曼娘说,安排熊大少爷去拜见新安郡主。
曼娘听到陈大太太的话微微怔了一下才道:「婆婆的意思,是想把睐姐儿许给熊家表侄?」陈大太太没有应是也没有应不是而是道:「不管这事成不成,让郡主见见总不是没坏处,再说,真要见过了郡主觉得不行,那我们也有回熊家的话。总是老亲,有些事面子上也要做到。」
那种七八代的老亲为了一个求亲不遂两家翻脸不来往的事,曼娘听的多了。只怕陈大太太也是这样想的,毕竟这些日子,曼娘看在眼里,晓得熊家对熊大少爷寄予了多少厚望。总是老亲,曼娘低头思索一会儿才道:「婆婆说的是,算起来的话,熊家那边和我娘家,也是姻亲,拜见我母亲也是合适的,不过这马上就过年,正月里表侄定是要温书,为会试做准备,不如就等会试完了,挑个日子去拜见我母亲,婆婆您觉得可好。」
那还有两个来月呢,虽然陈大太太觉得熊家只怕有些失望,可这说辞也合理,点头应了,接着就叹:「这还是头一个孙女,我就这样操心,等以后,还不晓得怎样。」曼娘笑着说:「那都是婆婆疼睐姐儿才会这样,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十个指头又有长短,等以后绯儿寻亲事,婆婆不这样操心媳妇绝不会说您。」
绯儿?陈大太太的眉紧紧皱起:「她不是才四岁?」曼娘笑了:「这时光是容易过的,再过两年,不就是绯儿寻亲事了?」时光真是容易过,陈大太太用手扶一下额头才对曼娘道:「你弟弟的婚事定下没有,那件事也过去一年多了。」
还有话陈大太太没有说出来,这世间对女子总是有些不公道的,男子做了这样的事,虽有损名声,可再过两年议亲,会被人赞浪子回头金不换,但女儿家若如此,难免会入了尼庵,一辈子伴了青灯古佛。
提到徐明楠的亲事,曼娘就摇头:「也有人来说,但阿弟总说不喜欢,母亲又怕拘逼紧了他不好,也没有太催促。」说着曼娘就想起刘吟梅来,上回一别之后就没见过面了,也不知道她向佛的心到底有没有动摇?就算刘吟梅看不上自己的弟弟不嫁他,可也不能伴着青灯古佛过一辈子,她还那么年轻,还该有大好时光,而不是心如古井,永远平静无波。
好在陈大太太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并没有注意曼娘这一时的走神,只是笑着说:「这事,是缘分,急不得。十一舅爷那边,不也过的很好。」
曼娘收回思绪浅浅一笑:「是啊,说起来,都是缘分。」陈大太太拍拍曼娘的手:「是缘分,急不得。」
「什么缘分?」睐姐儿的声音已经响起,接着帘子掀起就走进来,脸上满是笑容:「祖母,我听说您这边有好玩的,这才过来,还没进屋就听到您和我娘说什么缘分不缘分的?」陈大太太满是喜悦地把睐姐儿拉过来:「说你两个舅舅的婚事呢,还有你,也不小了,该找缘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