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虽心里懊悔,可也晓得事已定了,再懊悔也没用,对陈铭眉母子比原先时,带了些从心底发出的亲热。这些弦歌立即感觉到了,忍不住对陈铭眉道:「五舅母原本因为五舅舅被外祖母差遣去山东,面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不喜的,可这些日子,怎么突然对我亲热起来?」
陈铭眉把弦歌搂过来:「还不是因为我这些日子买宅子这些,漏了些家底。弦歌,钱财是最容易动人心的,能在钱财面前毫不动容,依旧待你,那样才是个好人。」弦歌立即道:「就如三舅母一样,三舅母这样的人,真是我从没见过的,那种大家之风,怎么都学不来。」
陈铭眉笑了:「那是自小的,你三舅母的出身,小小就见过别人一辈子都没见识过的。又是她祖母着意教的。」着意教的?弦歌不由皱眉,陈铭眉把当初俞徐两家这段公案说出,虽说那时我已出嫁在外,可也听说了,另一个女子,我也见过,灵气十足,长得又美,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彼此倾慕其实也算平常,当时我还在想,只怕你三舅母会受不过这个气,毕竟他们也是从小定亲,现在瞧来,是我想的太浅。」
这些事弦歌从没听过,不由有些发愣,陈铭眉摸摸女儿的发:「我告诉你这些呢,其实是想说,嫁人嫁人,也要看对方心里是不是有倾慕的人,若有这样的人,那就是再怎么好你再怎么喜欢都不能嫁过去。那时他瞧你,不是妻子,而是占了你心爱之人地方的人。你做什么,都是错的,纵然你全心为他,生儿育女,帮助他升官发财,都是如此。」
弦歌嗯了一声,但还是小声道:「我也见过他,他和我说话来着,还说……」说着弦歌的面就微红,都有仆从跟随,有好事者让他们见一面也是平常事。陈铭眉抬起女儿的脸,见弦歌脸上微红,不由笑道:「少女情愫,历来都如此,娘只想嘱咐你,妾室通房,不过是玩意,只要不让男人为她们动心就是。」
弦歌又嗯了一声,声音很小地说:「除二舅外,舅舅们都没纳妾,我想,朱家也会这样吧。」陈铭眉不忍把女儿的梦给唤醒,轻声道:「但愿如此,不过,为妾室通房翻脸,不值当。」弦歌的眼开始变的晶晶亮,女儿是真的长大了,陈铭眉轻叹一声。
陈五爷这回回来很快,二月初就回到京城,当然也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曾家的人来了三个,一位是现任族长,陈铭眉要唤六叔的,另一位是那位曾六叔的儿子,曾家目前唯二的举人,另外一位举人因为年纪已大,在曾家话语权并不算高。还有一位就是和曾六叔历来有些不对盘,陈铭眉要唤九叔的人「
曾九叔虽唯读过几天书,身上更是没有功名,但一张嘴能说会道,又因他小舅子是县衙里书办,平日也出入县衙,做一些替人打官司的事。
世杰这支要自立,说通了他们也就差不多,不过场面上的事总要做,曾家说的是,让世杰亲自回来一趟,可陈五爷一琢磨,这事比陈铭眉上京麻烦多了,倒不如请他们入京来,进了京城,那不就任由自己家做事?
陈五爷把他们三人都安顿在客栈,特地出银子包了个大大跨院给他们住着,又暗地里吩咐小厮去柳巷寻了几个粉头过来窝伴着这三人,这才让管家陪着他们,自己回家把前后事项说了。
这也不出陈家人所料,陈大太太笑着说:「老五办事,那可真是没得说,先让他们在这京里玩几日,等差不多了,再让世杰去见他们。」陈铭眉是希望儿子自此后离曾家人越远越好,听自己娘这样说就道:「五弟办事,比你姐夫老辣多了,等这事成了,我让世杰好好地给你磕几个头,再给两个外甥,一人做套衣衫。」
陈五爷笑嘻嘻地说:「姐姐,只有你外甥们的,没我的,姐姐果然不疼我。」陈铭眉笑着道:「你的衣衫,有弟妹做呢,轮得到我吗?」陈五爷也笑了,回后面去瞧赵氏和儿子们。
等陈五爷走后,陈大太太又把曼娘请来,细细地商议了,这件事,必定是要借陈铭远的势,怎么个压人、怎么个说话,都要清楚了,务必要当时就答应,等世杰回去,也不过就是去祠堂拜别列祖列宗,请出祖父父亲的牌位,再把坟迁走,别的事一概都不管才成。
曾家那几个人,开头还装个羞,后来也就放开胸怀,和粉头们玩耍起来。昏天黑地滚了七八日,才算想起正事,忙让管家去请陈五爷,要见世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