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爷看着陈铭远:「三哥,正因为我和她是夫妻,要过一辈子,你才要告诉我,不然这个脓包不破,到时候变成痼疾,就晚了。」陈铭远看着弟弟,记得自己离开这里去往福建时候,他才成婚不到两年,唇边的髭须还带有青涩,现在六年过去,面前的男子已经脊背挺直,身上已经带上了沧桑感。
已是,能分担自己重担的男人,陈铭远看着弟弟,点头道:「你能明白这些就好,毕竟她是两个侄儿的亲娘,为了两个侄儿,有些事,也不能做。」陈四爷怎不明白,正因为明白,才感到兄长话里的无力感,郑重点头:「三哥,我知道,以后我会管着她的,她这些年,或许……」
陈四爷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妻子这些年,并不是没有露出什么蛛丝马迹的,只是心不放在这里,毕竟兄长若在福建有个什么闪失,陈家这支的未来,就要靠自己撑起。从兄长离开京城时候,祖父就对自己说过,这个家,不能只靠一个人。
惊采绝艳的兄长,有一日也会掉落,於是曾无忧的少年,也要抗起这个重担。那时陈四爷心中,是希望妻子也像嫂子一样,能担起这个家,或者,在自己刻意忽视下,也真以为妻子做的很好,可当这一切都是假像时候。陈四爷蹲下,抱住膝头头埋下去,低低地哭起来。
弟弟如此失望,陈铭远是能领会的,毕竟世家娶的媳妇,或许没有情,但要有信、有义,这样才能撑起一个家。而韩氏的表现,是大大伤透了弟弟的心,陈铭远没有说什么,只是蹲在弟弟身边,用胳膊搂住他,如同弟兄们年纪还小时,一起分享秘密时候一样。
陈四爷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对兄长勉强笑一笑:「三哥,明儿你还要赶路,还要写给陛下的自弹奏折,事情不少,你先回去吧。其实,这折子,该我来写才是。」陈铭远拍拍弟弟的肩:「我是你的兄长,现在外人瞧来,又是撑起这个家的人,自然是我来写。」
陈四爷抹一把脸上的泪,点头:「三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韩氏,她这些年管家,只怕也从中落了不少,说不定娘当初委托她管三嫂嫁妆时候,也从中得利。不然那武家人,怎会这般有恃无恐,不怕主家责罚?三哥,我会去问她,凡吞进去的,必要吐出来才是。」
陈铭远摆一摆手:「那些金子银子的事,你也无需多放在心上,要紧的是你我弟兄们心中没有芥蒂。至於武家这件事,现在有顺天府接了,弟妹那边,你以后约束就是。」陈四爷点头,陈铭远的眉头并没松开,要真说韩氏不尽知情,只怕也未必,只是现在陈家要尽力撇清,当然不会主动往身上揽事。
韩氏这些年中饱私囊的钱财都空了,但愿她能得个教训,明白有些钱是不能拿的,不然,就白白辜负了自己弟弟。陈铭远又安慰陈四爷几句,前去陈大太太房里说了这事,听到武家嫁出去的女儿竟牵扯到放债这件事,陈大太太眉头深锁,再听到儿子要上自弹折,不由伸手摸向儿子的脸:「只是苦了你。」
陈铭远一笑:「我是做哥哥的,这件事,也有些因我引起,自然要由我来解。」陈大太太点头:「你媳妇说的话很有道理,我们家这些年,难免也养出些只知享福不晓得艰难的下人来。这回,是要好好地整顿整顿。不然,娘就对不起太妃当年苦心了。」
陈铭远又陪娘说了会儿话,这才回房,走出陈大太太院子见妻子等在那里,不由一笑上前,曼娘没说什么,只是和丈夫并肩而回,要做大事,家宅总要先安宁了。
陈铭远次日一大早把奏折送进宫,然后就启程回乡。车到通州,刚进驿馆歇息下来,就有人进来报:「宫中来使,说要面见大人,有陛下口谕。」
陈铭远还在疑惑,宫中来使已经走进来,是陛□边的常侍,不等陈铭远跪下去,那常侍已经道:「陛下说,六年福建并没白费,朕很高兴、很欢喜、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