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已经停下,能听到陈铭远和人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陈四爷来接陈铭远,接着车厢整个被抬起来,睐姐儿又想开口问,但想起什么,就把嘴蒙住,曼娘状似随意地问:「怎么这会儿不走角门了?」
刘婆子已经收拾好了心情:「您远道归来,自然是要走正门进去才是。」原来是这样,睐姐儿在旁边点点头,对曼娘笑一笑。车厢已经被放下,掀起车帘的却是陈铭远,伸手接过慎哥儿:「来,我们先去见你们曾祖父和祖父,然后再去后面见你们祖母。」
曼娘扶了刘婆子的手下车,这是陈家的大厅,平日曼娘也难得来此,今日归家,自然先要来厅里拜见。陈大老爷已经走出厅,虽然十分想念儿子,可在众人面前也要摆出一副沉静模样。
陈铭远见状忙带着曼娘和孩子们跪下行礼:「不孝儿离家数年,让堂上悬念,着实不孝,今日归来,还请父亲见谅。」陈铭远这一跪,院子里顿时跪下一片,陈大老爷急走几步扶起儿子:「好,好,你此次回来,精神很好,我就放心了。」
说着看向曼娘:「辛苦你了。」曼娘这才起身:「分内之事,不敢称辛苦。」睐姐儿见看到自己,急忙乖乖叫声祖父。谨慎哥俩也跟着叫祖父,陈大老爷点头:「不错,教的很好。」这才对陈铭远道:「你祖父还在厅里等着,带着孩子们去见过了,然后就去见你母亲,她这些年,着实想你。」
陈铭远应是,带了曼娘和孩子们进厅见九阿公,阔别数年,陈阿公已过七旬,昔日鬓边的发不过是带点银霜,现在已经白成一片。陈铭远心里不由有些难受,上前行礼问安,九阿公依例问过,让陈铭远先去拜见陈大太太,然后再来和自己说话。
睐姐儿的手还是被曼娘牵在手里,可眼忍不住往四周看,虽然已经知道这宅子很大,可没想到会这么大,连从厅走到二门似乎都有好远,至於那些服侍的人就更多了,多的好像在龙岩时候去的那几户人家加起来的下人都没有这么多。
不过睐姐儿很乖地没有问,只是照了曼娘教的,规规矩矩走路,绝不发出一点声音。在二门处等着的是韩氏,数年没见,她更显精明能干,碍于陈铭远也在,韩氏并没像原先一样刻意招呼,只是和曼娘互相问候,曼娘又让睐姐儿他们叫过婶婶,韩氏也就带着曼娘往里面走:「原本五婶子也该过来相迎,可婆婆觉得,她还没正式见过三哥,这才在婆婆那边等候。」
曼娘对谁来相迎这种事情不大在意,自然只是笑笑,穿楼过阁,睐姐儿觉得走过了一个院子又走完一个院子,怎么还没到?谨慎哥俩儿没有睐姐儿那么重的好奇心,只是在默默走路。
到陈大太太院子门口,又迎出一群人,这回是陈二奶奶,数年没见,虽依旧谨小慎微,但眉间那丝淡淡的愁苦已经不见。连上诚哥儿,她已生了三个儿子,再加上陈大老爷给陈二爷寻了个职位,虽是闲职,却也有了俸禄,说不上要全靠家里养,和原来已不一样。
又是一番招呼叫人,陈二奶奶赞了几声曼娘养孩子养的好,三个孩子,个个看起来都聪明伶俐乖巧无比。这才又往里面走,丫鬟们已经在那报:「三爷三奶奶和哥儿姐儿来了。」檐下鸟笼里的鸟也跟着在那叫,一时好生热闹。
跟随的人太多,只有陈二奶奶和韩氏簇拥着陈铭远一家进屋,进的屋还不等睐姐儿细看,就看见前面有人簇拥着一个妇人过来,衣饰富贵双眼含泪,睐姐儿晓得这定是自己祖母,果然见自己爹娘已经跪下,赶紧拉着弟弟们跪在地上行礼。
陈大太太见自己盼了许多年的儿子就在自己面前,那泪已经哗哗流下,上前拉着儿子的手:「我的远儿,这么些年吃苦了。」说着就哭出声,陈铭远晓得这是怎么都免不了的,赶紧安慰自己的娘:「娘,您也别急着心疼我,你孙儿们还跪在那呢,你也要心疼心疼他们的膝盖。」
这一句让陈大太太破涕为笑:「果然还是你最乖。」说着把曼娘扶起:「看见远儿我就知道,你把他照顾的很好。」曼娘恭敬地道:「不能在父母面前孝敬,是我做儿媳的不是。」陈大太太哎呀一声:「说这些做什么,一家子以后再不分开。」
说着陈大太太看向睐姐儿,睐姐儿已经乖巧地叫祖母,陈大太太笑着问:「可还记得祖母?」睐姐儿努力思索,接着摇头:「不记得了。」陈大太太笑了:「果然是你爹的孩子,这脾气和你爹小时候就是一样的。」屋子里的人顿时笑了,谨慎哥俩也跟着叫祖母,陈大太太更加开怀,这才有个年轻少妇上前:「婆婆,三哥三嫂初回,还请先坐下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