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的收回目光,把注意力投向电脑上。江绍南不知何时坐到了她的旁边,“戴眼镜的女孩子最后赢得大奖了。”
陆依“啊”了一声,声音上扬,“你看过?”
“每期都看过,难得有个可以打发时间的节目。”他扬扬嘴角。
陆依突然想到什么,“这个节目不会是你——”
“是江远赞助的。”江绍南定定的说道。
陆依张了张嘴角,她的太阳穴隐隐跳跃,“原来是这样啊。”她忽然觉得心里流淌着一丝丝柔软的暖流。
“肥水不流外人田,回头我还要请你给江远作代言人。”江绍南笑说道。
陆依直直的看着她,“我的身价很高的。”
江绍南笑,“我可以签下我全部身家。”
****
陆依陪着江绍南去看江母时,她拎着事先已经准备好的礼物,江绍南看了一眼,“不用准备这些。”
“只是一些心意。”
“我发现你现在对所有人都有心,除了我。”
陆依:……
前几日,陆依和周旻通电话,知道她又开始咳嗽了,她托人带了一些治疗咳嗽的偏方。周旻看着两个人一起走进来,心不觉踏实了。
“人来就好,以后不要再买什么礼物了。”
陆依笑了笑,长辈们说是这么说,可是心里还是非常欢喜的。她擡头看到二楼走廊上挂了一幅毛笔字,“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八个字苍穹有劲,她细细观察几眼,依稀在哪看过这个笔迹的题词,江绍南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蓦地发出一声笑。
陆依猛地想到了什么。
周旻倒是平静,“绍南你上去帮我找一找我上次买的链子。”
江绍南顿了顿,拍拍陆依的手就上楼去了。陆依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就知道周旻有话对她说。果然,周旻浅浅的笑了笑,“最近有没有范头疼?”
“没有。”陆依摇了摇头。
“李医生都告诉我了,恢复记忆是件好事。”
陆依震惊的睁大了眼角。
周旻叹息一声,“你不想绍南知道,也不能瞒着我啊,还是说你在你心里我也不值得你相信?”
“不是的——”陆依急切的喊道,“妈妈,您知道的。”
周旻眼里瞬间亮了几分,“我不会告诉绍南的,这件事随你的愿。依依,经历了这么多事你也该明白绍南的心意。我只希望你们幸福,别无他求。”
陆依喉咙就像被什么卡主了,她抿了抿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妈妈,你知道我的身体吗?”她无力的说道。
周旻眉心一跳,“不是一定,只是可能,何况现在医学那么发达,依依,我不喜欢这件事成爲你的负担。当年医生也是这么和你母亲说的,可是她还是有了你。”
陆依定定的看着周旻,她吸了吸鼻子,“谢谢您。”
“傻孩子,这么客气做什么。”她揉了揉她的发丝,“搬回原来的家吧。”
搬家那日,天气出奇的热。其实她也没有什么东西,但是江绍南倒是心细,替她收拾了不少。她从小的相册,还有当时他们拍的婚纱照。
看着那些被她缩在储藏室的婚纱照,江绍南擡手指腹轻轻碾过,擡起来一看,已经积了一层的灰。
陆依沈默的站在一边。
江绍南歪过头,“还真打算锁着一辈子啊?”
陆依没好气的说道,“没有扔掉就不错了。”
江绍南的声音恍恍惚惚的传来,“确实如此。”
“不过,幸好还是重见天日了。”他一脸的惬意,拉过她的手,“回家吧。”
两个人把东西搬下楼,不偏不巧的又碰上了柏楷。江绍南弯着腰正放着东西,陆依站在他的身后,他说着,“把东西递过来。”好半晌后面没有什么动静,回头一看,陆依定在那儿,表情有些怅然。
“要搬家了?”柏楷问道。
“嗯。”陆依望着他的眼睛,离得这么近,她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看不清他的表情。
“好啊,以后还会来吗?”
陆依咬了咬唇,“这栋房子是学校的该还了。”微风拂过,枝头的树叶随风而落,翩然旋转。江绍南慢慢的走到她的身旁,擡手捡去她肩上那片叶子。
柏楷眼中闪过一道暗光,他艰难的咽了咽喉咙,“依依,这就是你的选择?”
“柏楷哥,若然姐有一句让我带给你,幸福也许就在转身的一瞬。”她淡淡的说完,转身望了望江绍南,“上车吧。”
生活在继续,有些过往总要抛弃的。
陆依常常在想,什么时候就是江绍南了呢?这个老男人,他有什么好的呢?到底是从什么开始呢?答案她不知道。
***
过来几天,周旻接她去中医院看专家门诊。
“不用太紧张,你还年轻,现在把身体调好是关键。”江夫人拍拍她的手。
陆依低垂着头,掌心一片濡湿。每次看到晓雪家的墨墨时,她都喜欢抱着不撒手,每一次听着她喊“麻麻”这两个字,那暖暖的两个字让她的心都酥了,要是她那个孩子的在的话,现在也该牙牙学语了。她极力的扯了一个笑容。
医生是周旻请过来的,陆依呼了一口气,心里沈甸甸的。
检查之后,医生洋洋洒洒的开了一个处方,陆依基本上一个字都看不懂。“你这一年经期不准,先把身体调好。”
陆依有些气虚,她提着一大袋子先行出来。一个人在楼下花园转了转,还没有走一段路,迎面就碰上了一个熟人。
仲思沁整个人憔悴了许多,一张脸蜡黄蜡黄的,她看到陆依时也是一愣。隔着十来米远的距离,她静静的望着她。
陆依没有绕开路,径直的向前走去。“好久不见。”她说。
仲思沁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干裂,“是啊。真是好久了。”她嘴里一片苦味,无奈、不甘、嫉妒混杂着。
陆依看着她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我还有事先走了,学姐。”
仲思沁望着她,心里深处的哀凉一点一点的浮出来,渐渐浮起万千哀凉,她咬着唇,终于挤出话来,“陆依,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