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她绞尽脑汁想要把弟弟的生意做好,何尝不是一种补偿,希望弟弟能原谅她那天的小心眼。
现在弟弟大方地拿了一千块钱当做给她的奖励,倒是让她更加惭愧和鄙视自己了。
「这钱可不是白给的,接下去我可能会忙别的事,那家店还得三姐你有空的时候帮我看着点,以后你和四姐每个月帮忙店里的活,我就给你们开两百块钱一个月的工资,你们谁要是能想出一个好主意提高店里菜色的销量,提高的部分我就给你们一成的分红,做的越好,赚的越多,以后你们自己想要开什么店了,这就是你们的本钱。」
江一留有了之前的经验,也算有了点教训,不会再做出直接给钱的蠢事,斗米恩升米仇,现在这样正好,三姐四姐都有了挣钱的动力,他也能用更好的办法帮助她们。
「那,那我就收下了,你放心,那家店我一定帮你看好了。」江三妮拍拍胸脯保证,看着到手的那一叠十元大钞,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斥着江三妮的心,让她有了熊熊动力。
四妮也是,钱是个好东西,有了钱,才有了底气,听了弟弟说的那些话,她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出点成绩来,不能被三姐比下去。
江二妮就在一旁听着几个弟弟妹妹的对话,没有一丝嫉妒。三妮和四妮的钱是自己应得的,小宝能挣钱,也是靠自己的脑子。虽然她现在手头上的钱还比不上小宝刚刚给四妮的工资,可是她相信,自己将来在医学上的前途,并不会亚於弟弟妹妹,而且医学是她热爱的事业,或许在经济效益上远远比不上小宝他们那样做生意来钱快,可是对她来说,每次治癒一个病人所带来的成就感,却是大不相同的。
大姐的小日子幸福美满,自己有了光明的未来,弟弟妹妹的前景也一片大好,江二妮只希望,接下去的人生,能一直这样安安稳稳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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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东,你别忙活了,先回屋歇歇。」姚芳看着在院子里劈柴的儿子,有些心疼地说到。
「我劈完这些就去休息。」
莫向东挥着斧子,将院子里堆着的树枝劈成一根根细细的木条,太粗的树枝很难生火,劈成细一些比较好用。劈柴的活很累人,莫向东总是习惯在放假回来的时候,劈上满满一杂货屋的细木条,好让他妈轻松点。
「你回来这么久了就没好好休息过,是妈没用,拖累了你。」姚芳的面色枯黄干瘦,眉眼间带着一丝愁苦。
按理自家儿子考上大学,姚芳应该扬眉吐气了,可是并没有,沉重的学费,家里老太太的医药费,都像是一块巨石,压的姚芳喘不过气来。尤其是现在队上分地了,对於那些劳动力多的人家来说是件好事,可是对於姚芳来说,无异於灾难,他们家只有三口人,分到的田地有限,可即便是这样,对於几乎只有姚芳这一个劳动力的家庭来说,还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以前只要认真干活挣工分,加上队上按人头分的粮食就能养活一家,现在却只能靠她一个女人,说实话,姚芳是真的吃不消了。尤其家里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太太,刻刻离不开人,有时候,姚芳都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
自家儿子很懂事,在学校里的时候就能挣钱养活自己,偶尔还能给家里寄点钱,只是那些钱对於老太太的医药费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家里这些年欠了一屁股的债,都是同村的人,他们知道他们家的情况,也不催着还钱,都说等向东工作了,挣钱了,再说还钱的事。可是大家待她宽容,不代表她心里就没了压力。
姚芳心疼儿子,莫向东越懂事,她就越愧疚。
「咳咳,芳,芳——」屋子里老太太又在叫人了,估计是又拉床上了。姚芳来不及劝儿子几句,急匆匆地跑进屋里去给老太太换褥子,抆身子。现在天气凉,要是老太太拉床上没有及时帮她换床铺,可能会着凉的。
说起来姚芳也算是厚道人了,这么多年了伺候瘫痪的婆婆,也没想过做些什么手脚,毕竟一个年迈且身体不好的老太太出什么事,也是难免的,可姚芳没有,反而把老太太伺候地干干净净的,即便是炎热的夏天,屁股蛋子一颗痦子都没有,就冲她孝顺这一点,就足够让村里人在日常生活里多多照顾她帮衬她了。
「咱们家这情况,对你也是个拖累,你也十九了,也快娶媳妇了,可是谁家闺女愿意嫁到咱们这样的人家家里来。」姚芳抱着一叠脏掉了的被缛出来,她得早点洗完被缛拿去晒。
她打了桶井水,红肿的十指用力地搓洗着沾了脏污的被缛,刺骨寒凉的井水,姚芳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一边搓着被缛,一边看着在那劈柴的儿子,心头一酸。
他们家向东半点都不比别人差,长得好,头脑也聪慧,可是就是有他们这样的家庭拖累,即便这孩子再出色又如何,那些想要给他介绍对象的人一听家里这情况就退缩了。要是他们家向东,能投胎到江家这样的人家,这辈子的生活,就截然不同了吧。
姚芳心里默默想着,心中一片黯淡。
「江家几个姑娘也在相看对象了,那些想要说亲的都快把江家的门槛给踏平了,江家条件宽裕,几个孩子都是大学生,二妮几个以后就有一个有力的娘家,谁家不想娶这样的闺女。」姚芳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实说起来,你的年纪和四妮一样,又是一个村的,又一块在省城读书,也算是般配,江家几个姑娘人都实诚,干活也麻利,尤其是四妮,每天笑嘻嘻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情好,每次见着我冲我叫一句姚婶子,甜甜的就像是吃了蜜糖一样。」
姚芳絮絮叨叨,显然很喜欢江四妮,可惜一想到苗老太冲外头放出来的口风,这彩礼要是轻了,她恐怕不会把孙女嫁出去。想想自家的条件,那不是癞□□想吃天鹅肉吗。
「二妮姐几个要相看人家了。」莫向东的喉咙发紧,沙哑着嗓子问道。
「对啊,你也不看看你二妮姐都几岁了,你苗奶奶能不急吗。」姚芳没注意到儿子的不对劲,只是有些纳闷,以前自己在将这些事的时候,儿子都是默默听着的,从来没有和自己搭过话,这次怎么就好奇起这件事了。
莫向东默不作声地坐在小马紮上劈着柴,只是这动作更大力了些,每一斧子劈下去,几乎都深深地劈到地上垫着的木砧板上。
「你干什么去?」
莫向东猛地站起身,朝院子外头走去,姚芳好奇地问道。
「家里的柴火快没了,我上山去捡一些枯枝。」莫向东顿住脚,拿起一旁的竹篓朝外头走去。
姚芳看了看院子里还剩下一座小山一样没劈的柴火,这些都是莫向东来的那几天从山上砍得枯树,怎么现在又要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