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可爱。」
白昉丘摇了摇头,接过那一包沉甸甸的茶叶蛋,这些鸡蛋,也不知对方花了多长的时间才攒下来,虽然嘴上抱怨着,心里却很感动。
「去火车站的赶紧上车,马上就要发车了,去火车站的赶紧上车,马上就要发车了。」汽车站旁的工作人员拿着喇叭播报着。
「行了,我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白昉丘举了举手上的鸡蛋,转身朝大巴车走去。汽车发动后,坐在车窗边上的白昉丘清楚地看见,那个男孩朝着他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个孩子。」白昉丘的眼眶里含着泪,感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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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白昉丘,男孩正要离开,就被一声清脆的女声拦下。
「莫向东,我就知道是你,我说老师怎么催我们赶紧离开,原来都是因为你啊,你个呆子,不就是想来谢谢老师吗,用的着这么藏着掖着吗,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江二妮从一旁蹿了出来,拦在男孩的面前。
今年已经二十岁的江二妮身材高挑匀称,瓜子脸,小麦色的健康肤色,自信张扬的气质加成,让她有种不同於时下最受欢迎的白胖姑娘的魅力。
按照江二妮的年纪,按理早该找婆家了,可是这些年苗老太和顾冬梅提起这件事,都被江二妮借口学习和白昉丘这个挡箭牌挡了过去。
江二妮不想自己的人生被人操控,她一直觉得,如果真要找人嫁了,那也一定得是她自己喜欢的男人,而且,现阶段她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她这次考上大学的话,那还能再等四年。
男孩看着她的忽然出现,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似是害羞欣喜,但是转瞬即逝,下一秒,他又成了那个木愣愣,冷冰冰的莫向东。
他没搭理二妮的话,径直朝车站外走去。
「诶诶诶,你怎么就走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江二妮愣了一下,又追了上去:「老师走的时候可是把你交给我了,你也要参加高考吧,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还有......」
江二妮也不在乎对方的回应,自说自话地走在莫向东身旁,在江二妮看来,既然老师托付了,那莫向东就是自己的责任,而且他比她还小四岁,那就是弟弟了,她这个当姐姐的在小宝身上没有感受到当姐姐的滋味,到是可以在眼前的小木头上感受一下。
莫向东到底是怎么和白昉丘扯上关系的,这还要从那次容靖要借钱给莫向东付学费说起。
莫向东的家境注定他不像一般的孩子,容靖表满上的热心并没有迷惑他的眼睛,他知道,那个看上去和善的老师并不是出自真心的想要帮他,可是拖欠的学费是真的,他要是想要读书,这学费就不能拖欠下去。
之后,莫向东想到了一个老人,那个曾经替他看过病,用野猪肚帮他配药的和善老人。
当时只是出於侥幸心理,莫向东向那个老人开口借了钱,当时他并没有抱有很大的希望,毕竟他和那个老人并不熟,而且,他也不知道老人的身上有没有钱。
他只是觉得,那是一个好人。
白昉丘当然没有拒绝他的请求,在借钱之后,还装模作样的让莫向东写了一张借条,让他在长大成人之后,加倍归还他借他的这笔钱。
白昉丘的这个举动并没有惹来莫向东的不满,反而让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对於一个沉默敏感的孩子来说,他害怕看到别人怜悯的眼神。
这也是白昉丘让他写欠条的初衷,他看出了这个男孩强烈的自尊心。
之后,莫向东每天都会自觉地帮白昉丘挑水,砍柴,整理房间,白昉丘也没有阻止,默默认可了男孩口中的利息。
江二妮作为一个时常去白昉丘身边上课的人,自然对这个同村的男孩熟悉了起来,有一段时间,就是白昉丘给二妮上课,莫向东就像是小媳妇一样,在那里抆桌拖地洗衣服。
「二姐,你不是说去买本子吗,怎么什么都没买?」
早就回到家里,正在监督几个哥哥姐姐,还有一群好动的死党读书的江一留,看着空手而归的二姐疑惑地问道。
「被木头叼走了。」
江二妮没好气地说道,她说的口都干了,那木头就没回过一句话。
木头会叼书?
江一留默默在脑海里想像了一下那个场景,打了个寒颤,二姐看上去心情不好的样子,还是暂时别惹她了。
「光瓢,别扯四姐的辫子,昨天阮爷爷布置的那篇课文,你可还没背完。」
江一留一转身就看到在开小差的光瓢,拿起自己的小教鞭做出威胁地动作。
光瓢缩了缩肩,收回不安分的手,自从高考恢复后,小宝简直就成了一个暴君,比他爸妈还恐怖。
看着认真看书的光瓢,江一留点了点头,屋子里又恢复成了原本安静的样子,今天的痛苦就是明天的幸福。
高考,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