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券!」莫向红惊呼一声,她哪里搞的来工业券,连这些布票都是她花了好长时间攒起来的,她妈以为她要布票做些女儿家的小衣物,还纳闷她怎么现在穿的还是以前的旧内衣,都被莫向红用各种各样的理由糊弄过去了。
阮援疆心中一动,记起莫大栓对自己的请求。莫家似乎给大闺女相看好了人家,这次阮援疆去海城,莫大栓托他搞一张缝纫机票,城里人缺粮,他缺票,莫家人疼女儿,想要在女儿出嫁的时候陪嫁一台缝纫机,这个举措,即便是放在城里,那也是大手笔了。
阮援疆也不敢保证能帮莫大栓搞到缝纫机票,只能尽力而为,他看莫向红此时含羞带怯的表情,心里想着,看样子这莫向红的对象是已经定下了,没见这姑娘都想着给对象做衣服了吗。
「向红啊,要不你换一种布料,呢大衣出去走亲戚还能穿一下,平日里也不实用啊。」据阮援疆对莫大栓的了解,他给女儿相看的对象绝对是那种实用性人才,知青之类的花架子莫大栓是绝对看不上的。
如果只是个农民或是工人的话,这么费钱的一套呢大衣,对方没准还看不上向红的大手大脚,做一套呢大衣的钱,都够做两身工装或军装了。
花大价钱做一件呢大衣来压箱底,实在是划不来。
「可是我就想要呢绒布料。」莫向红眼神暗淡,那人的衣服都穿了好几年了,都起毛了。那些土里土气的蓝绿布料哪里配的上他,只有穿上笔挺气派的呢大衣,才能凸显那人的气质。
莫向红想起那人这半年来提起家人时暗淡的眼神,多想替他抚平眉头的皱纹。
阮援疆看她倔强的模样,叹了口气:「那我先帮你记着,看看能不能用布票和人家兑换一些工业券。」
阮援疆收下莫向红给的布票和现金,这些钱想买五尺呢绒布肯定是不够的,只是莫大栓这些年对他们照顾颇多,有些事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就当是报答他,他也得帮莫大栓的女儿这个忙。
莫向红听了他的话,脸上一阵欣喜,连连道谢。正要离开时,又不止想到了什么,表情犹豫,欲言又止。
「阮爷爷,这件事你能别告诉我爸他们吗。」
阮援疆以为是小姑娘害羞,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莫向红看他答应,这才笑着离开。
不知道阮阮以后长大有了心上人,会不会也瞒着他这个爷爷,替那个臭小子做衣服。阮援疆看着欢快地跑开的莫向红,暗叹了一声想到。
既心酸又高兴。
「走吧。」阮援疆挥手叫来在一旁蹲着的江一留,两人相携离开。
江一留也没问莫向红说了些什么,总归对方也不想让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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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日子,全村人的话题一下子从阮援疆去海城这件事上,被转移到了另一件爆炸性的消息上。
范晓娟和人通奸被批/斗了。
这个消息可比前一件事来的有趣多了,前些年,范晓娟举报自家男人,害的江大川被批/斗,被改造的这件事大家还历历在目呢,现在她自己反而成了被批/斗的那一个,青山村的村民无不拍手称快。
这种大事根本就瞒不住,小丘村也有不少从青山村嫁过去的媳妇,在范晓娟剃着阴/阳/头,和王善水被红/卫/兵压着回村的当天,就回到了青山村,朝着村里的人连说带划地描述了当天的那一幕。
前因后果详细的,彷佛范晓娟被抓奸的那一天她们在场似的。
「我就说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都第二次嫁人了,居然还偷人,据说偷的还是他们小丘村出了名的二流子。」
「还是同村的啊,你们说会不会早在大川没出事前那两个人就已经搞上了。」
范晓娟的人品,让人忍不住用最恶毒的心思去揣测她的做法。
「说知道呢,反正她现在那个男人一家都找到范家去了,闹着要退还彩礼,范家人怎么肯,可是人家於家亲戚多啊,硬是把范家值钱的东西都抢走了。这件事是范家理亏,村里人谁都不想沾上这个腥,任凭范家人怎么哭闹,都没有前去帮忙,据说范家直接被搬空了,连地窖里的粮食都被搬走了一半,还是於家人厚道,还给他们留下了能撑到年中的口粮,换做是我,就全给他搬光,饿死那一家狗东西。」
「该,当年范晓娟是怎么做的,还有两个儿子呢,屋子里的东西都被扒秃了,她就没想过爱国和爱党两个孩子,要不是大海一家仗义,那两个孩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看这就是报应。」
.........
今天难得的出了个太阳,大正午的,一群小媳妇老太太围在大树底下晒太阳,聊得正欢呢,忽然彷佛被按下一个静音键,看着不远处,尴尬地停下了嘴里的话。
「家里的孩子还要喂奶呢。」
「我家院子里还晒着薯干,我得回去收去了。」
「等等我,我也得回去收被子了。」
........
一会功夫,大树底下围着的二十几个人就拿上椅子,跑的干干净净。
「大哥?」
江爱党哽咽着看了看一旁的大哥,范晓娟离开的时候,江爱党也已经九岁了,当初还哭着闹着要妈妈,现在陡然间又听到范晓娟这个名字,还是因为这么恶心的一件事,让江爱党无法接受。
「她不是我们的妈,她无论做什么,也和我们无关。」那个女人,他早就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江爱国低垂着眼,那种女人,为什么不死了算了。
江爱国和江爱党回到江家的时候,原本还在小声谈话的几人看到他们进来,顿时就止住了对话声。
「真是可怜的.......」顾冬梅看着进来的两个孩子,眼底有着一丝窃喜和居高临下的怜悯,正想要在公婆面前展示一下自己作为大伯娘的慈爱的时候,被苗老太呵斥着叫停。
看着苗老太警告的眼神,顾冬梅闭上嘴,不再说话。
「马上就吃饭了,去洗洗手,你们大姐也回来了,还给你们带了些小玩意,现在几个弟弟妹妹都在大姐的房里呢,你们两个也过去吧。」
苗老太慈祥地笑了笑,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江爱国垂着眼,点了点头,带着有些懵懂的弟弟往江大妮几个的屋子走去。
「都这么大的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还不知道啊。」江爱国和江爱党一进屋,苗老太就指着顾冬梅呵斥道。
顾冬梅委屈地抬起头:「我这不是想安慰一下他们吗,有范晓娟这么一个妈,也不知道村里人以后怎么看他们呢。」最重要的事,这会不会拖累到几个闺女。
想想江爱国和江爱党有范晓娟这样的娘,没准这两个的根也已经从骨子里就坏透了。再让他们两个住在这,没准还会带坏其他孩子呢。
三年快过去了,江大川也快回来了,到时候一定要把这两个小的赶回去。
「范晓娟是谁妈,我孙子可没这样的娘,以后这件事谁都不准再提起,我管不了别人的嘴,自己家里人的嘴我总是能管的住的。」苗老太狠狠剜了媳妇一样:「以后家里谁要是再敢提起那个女人,我就撕了谁的嘴。」
站在钱和孙子面前,苗老太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的。
顾冬梅看了看公公和丈夫看向她时不赞同的眼神,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更加怨上了不讲理的婆婆,和那两个吃白食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