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班,轻舟抓起顾年年的手,说:「咱们去打台球怎么样?」
顾年年微愣,「你还会打台球?」
「会一些皮毛。」轻舟笑笑。
「皮毛?到哪种程度的皮毛?」顾年年问。
轻舟回想了一下那晚的情形,避重就轻,说:「一杆进球的那种程度。」
顾年年惊喜撑大了双眼,「这么厉害?」
轻舟心虚道:「不厉害不厉害……」
顾年年拍拍她的肩,「太谦虚,走!」
公司附近有一间台球室,平时下班,轻舟都会停下来看两眼,但是从来没有走进去过。
轻舟摆好了球,拿着球杆准备开球。
顾年年兴致勃勃地看着,甚至还有点澎湃,但随着主球来回碰案最终落袋,她瞬间感觉到了索然无味和一股莫名的空虚,「吃饭吧,我饿了。」
「好。」轻舟点点头,终於认清了现实,果然需要一名教练。
吃饭的时候,顾年年才终於问起来,「怎么忽然想打台球了?」她邪笑,「是不是因为我给你发的那张照片?看上人家了吧?想通过台球接近他?」
轻舟听完一愣,回想起那晚他说的话,想重新学么?
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到底是谁看上谁啊……
顾年年看她不说话,惊了,「不会真看上他了吧?我跟你说,这种长得帅还会打台球的男人通常不缺女性朋友,三思啊。」
「没有。」轻舟低头扒饭,「不是我。」
「不是你难道还是他?」顾年年伸出筷子夹了块肉,犹豫了一下,把肉放到轻舟的碗里,「这个月我不能再吃肉了,你吃吧。」
轻舟说:「多吃一块肉并不会让你多重一斤。」
顾年年发笑,「你以为我一旦开吃,是区区一块肉就能满足的胃口么?」她摆摆手,「不说这个了,刚才说到哪了?对,你看上人家了!」
「我没有。」
「这样的男人你要多多考察,万万不能轻易沦陷,即便有一天他接受了你,你也不能轻易接受他,绝对不能!你的性格我清楚,每次都稀里糊涂地答应这个答应那个,你要坚定,果断,决不妥协!」
「……好。」
两人刚走进地铁口,外面「滴滴答答」地开始下雨。
顾年年在中途下了车,轻舟还得坐三四个站,列车启动时,她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对话介面上的第一个连络人就是AYan。
其实,想重新学……
她刚这么想,手机就响了。
AYan:带伞了没有?
轻舟看着对方发过来的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仔细琢磨了一阵。
舟舟:带了。
如果是其他人,在下雨的情况下问她这个问题,她可能还会想一下对方是不是怕她忘了带伞而关心一句,如果这人是陆衍谌——
AYan:多久到站?
舟舟:还有两个站。
AYan:我在A出口。
舟舟:好。
怕是又忘了带伞。
……
轻舟踩上出口的扶梯,前面站了两个人,她越过他们走上了两阶,眼睛盯着上方,随着扶梯慢慢上升,视线逐渐开阔,很快她就看见了靠在墙边的人,
一手揣在兜里,一手拿着手机,微微垂着脸,外面正下着雨。
淡淡的光影投射在他脸上,特别清朗干净。
她刚跨出扶梯往他那边走,手机响了。
这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陆衍谌扭头看过去,视线由她的脸落到她的手机上,手机的锁屏介面上是他发过去的资讯。
AYan:吃饭没有?
轻舟点头回答:「吃了。」
陆衍谌看着她,表情是明显的不信。
她很认真地重复,「真的吃了,和同事一起吃的,就是那天和我一起吃烧烤,喝醉了的女孩。」
陆衍谌没再纠结这个,伸手说:「雨伞。」
轻舟把雨伞递过去,看着他撑开自己的碎花伞,然后又把伞收起来。
他说:「雨太大了。」
轻舟:「……」
两人靠着墙,前面总有人经过,经过的人也总要看过来两眼。
轻舟说:「你好像不太喜欢带伞出门。」
陆衍谌的解释还是那句话,「我出门的时候没下雨。」
他今天出门看画展,出门时还是艳阳高照,回来的时候门口没有车可以打,所以才选择坐地铁,没想到一出来就是一场雨。
「天气预报说,最近雨水多。」她含蓄地提醒着他。
「嗯,知道了。」他应得十分干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是最近出门会记得带伞?
出入地铁的人越来越少,四周只听得见雨声,两人就这么站着,长时间的静默。
陆衍谌似乎在想事情,期间不知道给谁发了资讯。
而她则是在等雨停,以及猜他在想什么。
这样的人,会画画,会打台球,台球不像是他的主业,那是画画?画家?
轻舟微微垂着脸去偷瞄他的手,看得太久太专注,眼镜脱落时自己没有发现,倒是他及时把手伸过来,接住了。
她抬起脸,他的轮廓变得模糊,只有眼睛是清亮的,他的嘴巴动了动。
「你——」陆衍谌手里拿着她的眼镜,目光直视着她因为视线模糊而茫然的表情,眼睛好像在看着自己,又好像不那么集中。
轻舟等得有点久,心下莫名,不说话,眼镜也不还,到底是要……
「想跟我学台球么?」他问。
外头的雨势正盛,霹雳啪哒,声声震耳。
「唉我去!这雨越下越狠了!你俩快点,我浑身湿透了!」
「……」
周南带了把伞过来,於是三人各撑一把,他凑到陆衍谌身边,问:「刚你俩说什么悄悄话?」
陆衍谌看过去,笑,「你真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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