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道:“而且其实上辈子,咱俩成婚十年间,我时不时会做白日梦,梦见你笑我种的花长得很好,梦见我用饭时你在我对桌坐着,我想等老了你不会恨我了,我们就搬到湖边去住。你去花枝招展的忙你生意,我在门口钓着鱼等你。”
他说的很慢,言昳看他的双目就知道,他曾经沉默木讷的脑海里,充满着这些平实又温情的幻象。
他前世是愿意跟她熬一辈子的。
如果说言昳重生,执念在於改变命运、在於掌握大权。
那他重生的执念,便在於得到梦寐以求的与她在一起的生活……
她一时间有种错觉: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那段婚姻,只是重设了一次情境,他在婚姻的第二十年,终於把她给磨开了。
言昳从他的角度去想这些年,如果说他真的从前世就凝视着、爱着最真实的她,那如今成婚是他最后最深的执念了吧。
再次跟眼前这个人成为夫妻,再次长久的生活在一起,言昳忽然觉得有种功成名就后,跟愚蠢的自己、卑劣的过往都握手言和的感觉。
她突然不那么在意前世那段“耻辱的婚姻”了,她甚至想,如果带着现有的记忆回到前世,她想要冲到他住的院子里,从背后跳到他身上。
要看看他脸上有几道疤,要跟在他后面碎碎念念的闹腾,要非去抱他胳膊——
言昳有那么一点释怀了。
她足够强了,不应该害怕婚姻,不应该害怕失败,她都能从逆境里长出来,又为何要畏惧承诺?
更何况,山光远为了她做了多少,等了她多久。
哪怕成婚多年后,他们会争执、他们会分离、会相看生厌,她也毫不怯懦,至少在此之前相拥的日子,也都弥足珍贵。
她前些日子都后悔,为什么不早几年去亲吻他,拥抱他,告诉他自己的恐惧与不安。
她不想过几年再后悔,为什么不早点跟他成婚,跟他同住,跟他成为两棵依偎的大树!
言昳忽然道:“行吧!”
她两只手揽住他脖颈,绢纱衣袖被他脖颈上的水珠沾湿:“也算是为了——利益。”
山光远有些吃惊的低头看她。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快活又坦率的看着他:“我不喜欢大办,也不喜欢太传统的习俗,咱们就走一遭,叫着熟人都来吃饭,然后叫人把咱俩黄册页都录在一张纸上。”
山光远只觉得不敢置信,扒开她的胳膊,捏住她肩膀:“你好好说。什么行吧?什么不大办——”
她不好好说明,他就觉得是在骗人。
言昳抓住他耳朵,大声道:“成婚这事儿!我说行!”
山光远被她嚎的忍不住捂住耳朵,嘴角却翘起来了:“……当真?”
言昳皱眉:“这有什么当真不当真的,你要搬过来长住吗?先住着吧,最近这时段先不着急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