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差点要跪,两个侍女连忙将他架住:“这位爷,咱们这屋里不让跪。”

那中年男子估计是言昳手底下的某位掌柜,仓皇的还想滚下去磕头,言昳摆摆手,懒得看道:“今儿磕头,明儿打滚,后天就一家老小装病到我门前来求情。你今日敢跪,明儿我让三百人披着白布躺你家门口,给你冲喜去。还跪吗?”

她既奚落,也并不动辄打杀威胁,中年男子想磕头自称奴才的机会也没有,侍从就将那男子架出去,毕恭毕敬的往外一放,说让他等着回去清算结帐,该赔钱赔钱,该滚蛋滚蛋。

中年男子倒是求着想受辱来换个机会,也换不来,只能脸色灰暗的走了。

宝膺站在院中,看着人来人往,听着言昳在屋中或冷静或讥讽的声音,再想到几个时辰前,她端着枪面对卞家父子……

他总是把除夕夜晚揣着手仰头痴痴看烟花的言昳,与当下这个嬉笑怒骂中的言昳交叠在一起。

在她身边,确实会让人有种与有荣焉的错觉,如此飒爽强大的人物,你却偏偏知道她可爱的样子。这种虚荣都会让人忍不住醺然。

凤翔府毕竟偏远些,来消息不如京师快,但以宝膺的人脉,也很快得知消息:

言昳在几天前分多次脱手卞睢卖给她的晋商银行的小部分股票,都已经勾的投资者与各大富贾注意到了这动作。

不少股券市场上奉她为圭臬的投资者,都已经在唱衰晋商银行;但投资晋商银行的主流富贾居多,他们认为晋商银行活的年头可比言昳久多了,纷纷发文为晋商银行站台。

而后言昳忽然在年后第一个开盘日,抛售了手中数量巨大的晋商银行的股票。甚至将跟陕晋、卞家相关的一切股票,全都锐减持有量。

股市震动,大批投机者跟着她纷纷抛售。

还有一批嘴硬的在说稳住,一些跟卞家有利益合作的,还在四处游说购股。

而后,卞宏一生死不知、卞睢夺军权占领西安府等消息,迅速在《新东岸》为首的诸多知名报刊放出消息。

观凭财报那篇名为《以晋商实业为首的市价记帐方式是如何帐目造假》的文章,更是允许各大报纸进行转载,瞬间成了各路报刊的头版。

这篇文章写得简单易懂又有要点,只是稍微懂行一点的生意人都能看懂,而越是行业内巨贾越看起来心惊肉跳:因为他们都知道陕晋银行这种记帐方式,因为他们也在这几年为了创造更好的报表,也在模仿这种记帐方式。

今日被披露给大众,往后这招就行不通了。

几乎是从普通人到富商,无一人再能对内斗起来的卞家保持信任。而晋商银行其实在年前,因为有人传闻晋商银行支援了公主、也就等於支援了衡王殿下,而衡王殿下可能会取代睿文皇帝——

一系列不知真相的群众的传言,和背后机构的操纵,让晋商银行最高炒到了七十三两一股的离谱价格。同时期苏女银行的股价才六两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