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昳跟熹庆公主暗中斗了这么久,却没想到在弦绷的最紧的时候,倭寇这把刀在暗中出鞘,在金陵这暗流涌动的繁华罪孽的明珠之城中,连捅数刀,直中要害。

真要是这样……她要想的是保命了。

山光远抱紧她的腰,道:“咱们要立刻出城。”

言昳也非常同意:“从城北走。那边最是荒芜人稀。倭人想要报复金陵,必然会在最繁华的地方引起爆炸,或者去屠杀官家。越是穷破的地方,越安全。只是……”

她回身,看向城中,眉头紧锁。

山光远简直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你先担心自己。言家有自己的卫兵,那个什么世子又会有公主的人保护!”

言昳其实想说,宝膺现在已经不在公主府了,不一定安全。而且她也担心李月缇,不过她住处也有几个之前派过去的护卫,应该能护她几分周全。

可眼下她自己都没处安顿,还受了伤,确实也没有余力关心别人,便不去想,道:“别往大王府街去了,咱们先找几匹马。”

一行三人很快,就在一处死胡同内,发现了两匹老马,显然是爆炸中甩掉主人跑走的。

山光远先将言昳放到马背上,而后才翻身上马,轻竹则自己单骑一匹。山光远把刚刚被言昳夺走的刀,重新挂回腰间,言昳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住了嘴。

山光远两只手抓住马缰,几乎是把她夹在臂弯中,道:“既然去城东,我知道有个暂时的去处,到那里把你的伤口处理了。”

言昳皱眉,怀疑道:“你在城东还有家啊?”他有后招?有别的打算?还是之前他独自出府办事的时候,来的都是城东这个家?

山光远看了她一眼,半张脸满是血污,看着像是个从战场上归来的鬼将似的,他沉沉道:“……我没有家。”

言昳被他噎了一下,她觉得山光远跟她卖惨呢,忍不住回嘴道:“我还刚把我家给烧了呢。”

山光远轻踢马腹,率先奔出巷子,轻声道:“你也不是第一回 这么干了。除了算帐和臭美,你最擅长的不就是放火吗?”

言昳简直被他撅的震惊了,半张着嘴气道:“你、你……”

说的也没错啊。

白府都烧了好几回了。

上辈子他也经常会冒出冷不丁这样几句话,把本来很占理的言昳一下给怼的摔下道德的制高点。但这些年,他都太乖太温情,言昳都不习惯他的本色了。

她话一转,嗷嗷道:“啊!腿疼腿疼,真的好疼——”

山光远看向她小腿,叹了口气。她这辈子精养细作,娇贵的连烫点的碗碰到了都要大呼小叫,指甲锉坏了都要发脾气。受了这样的伤她都没哭,已经很了不得了。

他也不再停留,加紧踢马,朝城东飞奔。

她嚷了几句,也真是觉得太疼了,额头渐渐冒起冷汗,话也说不出口。而且手掌也疼,幸好她不用抓马缰,就这样托着两只手依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