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巴不得他不回来。

……别,这辈子别再这样了。

山光远从来不知道黑暗能让人这样多想。

他聚起神绪,低头看着地面,山光远看到了一些最近的脚印,但是好像没有她的小绣鞋的印记。

或许是她手底下一些人出入用过这条密道。

走了不知道多远,终於感受到出口的风,一处半人高的木门挡住了密道的出口,上头拴着一道没上锁的铁链。山光远为了隐藏行迹,先吹灭了蜡烛,才解开锁链,走出密道。

这密道的出口是太湖石堆砌的花园景观,绕了几绕,复杂的太湖石通路中,他走了出来,几乎立刻就嗅到了烧焦的气味——

山光远猛地抬起头,就看到浓烟与血红色的光晕从东侧蔓延开来!

西侧也渐渐有些浓烟燎起,火从两侧烧起来,火舌吞掉整座白府不过是时间问题。

是那些围住白府的护城守卫和绛衣银铠的贵人侍卫,放火烧了白府?

他们不考虑到白旭宪死后的名声与群情激奋,就这样点一把火?

还是说她用了跟前世一样的计,自己放火烧了这白府!

山光远手扶在刀鞘上,几乎拔腿就要往西院奔去,他从来脚步没有这么焦急过,当他刚钻过一条回廊,就瞧见两个个头娇小的人从西边撞开浓烟跑过来。

个头更小的那个,拿帕子紧紧捂着嘴,跑出烟雾,就放下帕子扇了扇,咳了几声,骂道:“不知道是梁栩还是公主,这么早就跑来想翻个底朝天,真是坐不住!啊,我鞋面被火点子燎了个洞,不要吧——我好喜欢这双鞋的,俩月才订做出来!”

他一下子停住脚步,高高悬起的心,像是被戳开小洞的气球,飘然往下摇摆着落下来,没了沉甸甸的重量。

他刚刚紧绷的肩膀脊背塌软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心里好气又好笑:

那就别逃命的时候,穿自己最喜欢的鞋行不行?

轻竹连忙安慰她臭美的主子:“过了这风头,那还不是想订做多少就订多少。主子光这段时间摆弄股价,就赚出多少钱,还在乎这些——”

言昳忽然抬头看到门廊尽头的人影,一下站住脚。

她先是警觉的往后退了半步。

山光远心里一凉,怕她又转身要逃,他甚至都想自己后退开安全的距离,让她安心。

言昳眯着眼睛,似乎在昏暗的夜色中,终於看清他,惊喜抬手,挥着帕子,道:“山光远!”

她小跑了两步,松开抓着轻竹的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府里!”

前世她的戒备,此刻她的惊喜,两张面孔交叠在这廊下,简直像是岩浆入海,时隔十来年在他心里激起万涨浪头与滚滚蒸汽,他就站在那儿,嘴也张不开似的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