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竹以前只在戏本子听说过那些雍容端庄的公主、皇后,她曾经想象不出来都是女人,如何能那样高高在上。

言昳明明有时候也大笑,也胡闹,却在她做决策时,总显露出浓丽肆意的游刃有余。

轻竹心里忍不住叫:是那股劲儿了。

但言昳若要知道她这么想,估计早把手里的扇子扔过去,骂道:咒谁是梁家人呢?当皇后也不看什么国祚,什么皇帝?跟临着抄家前过门做媳妇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轻竹心里跟李月缇有一样的想法:二小姐或许压根有神助、鬼思。

轻竹有时候细想起来,仿佛肝儿都颤的害怕。但她家中曾在当铺混迹多年,一双眼能识物,更能识人。她轻竹没有好姿色,也没有好出身,要的便是有跟主子的眼光,那眼前这二小姐就是财神爷附体,是鬼多智上身,抓住二小姐,便是抓住了自己能爬高的唯一绳索。

言昳在廊庑走了一段,便瞧见山光远站在她院门口。

她有些吃惊:“你怎么会在这儿?”

山光远没说话。

言昳:“啊?怎么还生气了?”她一脸不解的看向轻竹。

轻竹莫名其妙的抬手:“您别看我,我都瞧不出来远护院生气了,他平日不都这样吗?不过今儿远护院竟然能到这儿来杵着,是看来不归府里管事,暂时归咱们院管?”

言昳:“月钱从我这儿给支是没什么问题,可咱们院可没有给他住的地儿。轻竹,你还是找老管事问问,阿远住哪个长屋方便吧。反正就回家两天,先应付应付。”

山光远半晌才缓缓点一下头,又瞧地面,并不看她。

言昳只好垂袖,进了门去,扔下一句话:“轻竹,我饿死了,还没到上冰的时节,屋里热,你让人做点鸡丝凉面,我就在院子里吃。给远护院也弄些,他那长得就一副吃面条跟往嘴里倒似的模样,给他找个盆去!”

丫鬟们正在廊下乘凉嗑瓜子,见言昳回来,可真是放一周假,上两天班,自己都寻思着想干活了。听见言昳指挥,全利利索索站起来,有的去了小厨房煮面,去大后厨轰人起来做臊子,有的把驱蚊熏袋挂起来。

言昳坐院子里,有点小风也就不打扇子了,山光远被轻竹拽进来,也就直愣愣站着。

一会儿,真就丫鬟端了一木盆和一小碗的面过来,言昳那个虽然看着显然精致,上头还有小葱葱花配着鸡肉细臊子,但俩人一盆一碗比起来,言昳像是蚊子吃肉,山光远像是牲口养膘。

言昳让丫鬟们回自个屋嗑瓜子去,别在院子里烦人,轻竹叫了俩人在主屋里换被套枕套,院儿里就剩她跟山光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