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光远正要开口,言昳却解开了头发上包着的细绸,自己反倒有些怅然似的表情,转身进屋:“再想想吧。”
山光远缓缓点头,又放下帘子出去了。
言昳坐在镜前,把细绸放在桌子上,叹了口气。再想想的不是山光远,而是她。
进一步合作,就代表山光远会对他说出自己的身世,这对言昳来说是一份沉甸甸的知根知底。
仿佛她知道了,就也背上了点什么。
不过也挺好的,有他在,言昳办事多个得力的人,他的复仇之路也能走上正轨。
只是想到上辈子少年时期,他俩突然分开连句道别也没能说上。
不像现在有宝膺主动和她做朋友,上辈子痛恨死这个世界的言昳从没说过:山光远是她第一个真正的朋友。
或许也是上辈子唯一一个。
言昳多年之后发现他喜欢白瑶瑶时,好比多年好友进了传销坑,还做了仇人的舔狗。
算了,别提了,她上辈子跟山光远成婚前后,就看开了。他也乐意,那还说什么呢。
不知道这一世,他们这朋友关系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只希望白瑶瑶身边的迷死人降智光环,晚一点掉在山光远身上。
一会儿,轻竹和两个丫鬟进来,给她梳头,用热水又略抆了身上的薄汗,她吃了些粥和梅酱排骨。这梅酱排骨可能是西城潮家的,确实好吃,她前世婚后回到金陵才知道这家的梅酱排骨,没少让仆从去买,天天吃个没够。
她吃着,就听见丫鬟说宝膺来院门口等她了。
言昳有些想笑:她还能今天就翻脸说不做朋友了吗?宝膺倒是还有点按捺不住的孩子气啊。
言昳也抓紧换好衣裳,轻竹给她拎着书袋,出了门。
山光远跟上她,接过书袋,一出院子,就瞧见宝膺揣着手坐在台阶上等,他身边书童给他抱着书,他瞧见言昳,立马站起来,高兴道:“你用了早饭吗?哎呀,今日头发梳的这么齐整,不抹点唇脂吗?”
上林书院生徒没有制式衣裳,言昳难得有些正式的穿了件浓青色高领窄袖素裳,端的显出几分清雅认真的模样。但耳坠与裙摆刺绣都是红色,人像是块打了红络子的翡翠般踏过台阶。
山光远从背后瞧着她,就知道言昳有多重视上林书院的学习。
只是宝膺和言昳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山光远微微蹙眉看向宝膺。
虽说还都是孩子,但山光远心里总有些警铃大作。
莫不是宝膺喜欢言昳?
这倒也正常。山光远前世就总觉得,她虽然尖牙利爪,嬉笑怒骂,但那份令人目眩的姿彩,怕是哪个男人见了她都要骨子里一颤的。
他很多年都无法理解许多男人女人咬着牙根骂她。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言昳!怎么可能?!
她的脾气就是刨冰上的糖渍樱桃,她的多疑像是玫瑰上四根细刺,她的无情都如同名画外镶嵌的玻璃。
山光远虽然文化水平一般般,但不妨碍他绞尽脑汁的在心里默默形容她。
那些庸俗的求爱者们让山光远这个挂名丈夫从不担心,他知道她会不屑一顾,他知道她会对他们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