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瑛:“……”
唐瑛今晚接连两次被人质疑性别,本来还震惊於傅大人的举动,被指责之后反而忽略了傅大人的反常,摸摸自己的脸颊,也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咳咳,让大人见笑了。”唐瑛很有自省意识。
试想傅大人连娇俏漂亮的九公主都不带正眼瞧的,更何况还有姚娘那帮各有千秋的手下从他面前走过,都跟红颜枯骨一般无动於衷,以她这副模样,就更难入傅大人的眼了。
说不得傅大人把她当不省心的手下而已,她又何必自作多情呢。
唐瑛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想明白之后,她方才那点尴尬很快烟消云散,还为傅大人找到了适当的理由:“大人待属下亲如手足……”话音未落,傅琛手里提着药箱已经回转。
他冷着一张脸,好像讨债的上门,眼前这人便是积欠了巨款的老赖,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意味喝道:“坐下!”她若是再说下去,他可保不齐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傅琛心里有一瞬间的烦躁,又强行压制了下去,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这烦躁从何而来。
唐瑛察颜观色,不敢再胡说八道,老实坐了下来,内心想哭。
“……”亲和的傅大人哪里去了?
她连自己说错了哪句话,惹到这个人都不明白。
傅琛拖过她的腕子,清洗她手背上的伤口,只觉得伤口比之前还要严重,眉头都拧了起来,不知不觉间便露出了训斥手下人的严厉口吻:“手都烂成这样,就不能安生几日?”
所幸唐幸自小领受的关切有不少都包含在这种责问的口气里,军营里的糙汉子她见过太多,骂的最厉害的那个人说不准就是在心疼你。
她不由露出几分怀念的神情:“以前营里有位姓谢的军医,每次我受伤都能被他骂的狗血淋头,刚进军营的时候我觉得他不近人情,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极难相处。后来有一次驯马骨折,他帮我接完骨之后,我听到他跟别人说话的口气……”
她当时喝了药,又疼了一日,看起来睡的昏昏沉沉,可其实意识尚存一丝清醒,听到谢文忠责备唐尧:“你是怎么带孩子的?再寸一点这条腿都要保不住了。她一个女娃娃,若是瘸了腿,以后还怎么嫁出去?你若是不心疼她,就把闺女给我来照顾,让她在伤兵营里打打下手,都强如跟着你整日磕磕碰碰,到处都是伤。”口气是前所未有的愤怒,但却是从来不曾展示人前的慈爱与心疼。
从那以后,唐瑛就明白了,有些关怀,都是掩盖在责骂与数落之下,非得当事之人用心去感受,才能领会。
“大人今天跟谢叔叔说话的口吻一模一样。”她强忍下心头的泪意,笑着如是说。
她虽然未曾明说那个“别人”是谁,从她的神情也能猜得出来,他心头一软,轻手轻脚帮她包扎好了手上的伤口,暗暗觉得好笑——真是白摆了一张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