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意开开心心捧着茶,打量下方的徐庶,单从外貌上很难判断一人好坏,不过徐庶的眼睛很亮,这使得他整张脸都生辉起来。
刘意想了会,笑着开口,“既然来寻我,想必阁下胸中已有丘壑。”
徐庶毕恭毕敬,“庶为白身,不敢妄言,只是见天下大乱,有志匡扶汉室,使日月复明。”
刘意点头,“便是拨云见日之志,实不相瞒,初次听闻阁下大志”
刘意顿了顿,意味深长,“我很喜欢。”
徐庶眼睛更亮,刘意头一回见这类急于一展宏图的人,忍不住失笑,“给先生添茶,我要与先生长谈。”
室外春风阵阵,室内徐庶激昂慷慨,“依庶所见,先许张燕重礼,不受,便道与袁绍有结交之心。经邺城一战,他人已认黑山军为长公主之兵,纵有流言,袁绍为证自清,也不敢收编黑山军。如此一来张燕首鼠两端。再命袁绍发兵,战,两败俱伤,不战,他黑山军便由长公主肢解。”
刘意其实可以直接杀了张燕,来个你不要也得给我种田去。说她妇人之仁也好,她打心底不愿把兵力浪费在内战上,现在徐庶有两全之策,刘意何乐不为,她听完对徐庶道,“此事全权交于先生,先生可愿”
徐庶激动跪拜,“属下愿往。”
“对了。”临走之前刘意对徐庶说,“中山郡在进行新赋税,先生有空可以去看看,看完以后再决定去留也不迟。至于另外一位志才先生,也一起去吧。”
阿史头一回主持这类事,对徐庶的去留没底,“公主,您不喜这位徐先生”
刘意想了想,给出评价,“很喜欢,他像杂草堆里的明珠,被掩光辉。应该置于锦盒,供人欣赏,不过我此处非锦盒,恐他不愿留下。”
无论从出身还是才能讲,徐庶都无可挑剔,不过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存在着极大的不确定性。譬如大族出身的荀彧支持她改革,谁又能确定寒门的徐庶赞同新法呢
她缺人不错,但更想要志同道合之辈,汉家江山谁都可得,若无更弦改辙,又和先前有什么不同。
徐庶回去后把此事告知戏志才,戏志才笑道,“我已得了答复,明日便与元直一同去中山郡。”
徐庶不解,“志才不等长公主召见”
戏志才回道,“她知我狂傲,便以新赋税做回答。料想新赋税必有不同之处,她回答我不假,同时也是回答元直。在你我面前展示自己与他人不同,元直,同行吧。”
徐庶应下,次日便驱车和戏志才前往中山郡,刘意没时间再探他们的踪迹,此刻她坐在卢植床边,脸上毫无笑意,刘意攥着衣角,轻声唤道,“卢公。”
卢植从昏睡中醒来,汤药似乎起了作用。他有力气坐起,睁开眼和刘意絮絮叨叨。
“颍川那三个呢”
卢植的幼子坐在边上哭泣,谁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刘意咽下胸口的酸楚,嘴角扯不出笑意,“我打发他们去中山郡了,回来去留难测。”
卢植听闻叹息,“水清则无鱼,赋税非一代人能变,甚至要几代人摸索。您眼下不比袁绍,莫要再做大浪淘沙之举。”
刘意胡乱擦了把脸,“我听卢公的。”
卢植满意点头,又说了不少事,他将这段时间书写的策论交于刘意,又唤来荀彧,语重心长道,“汝为神君之后,邺城名望无人能越你,望你悉心助长公主,迎天子归来。这一日老夫是见不着了。”
卢植说罢又咳了几声,死死拉着荀彧的手说,“天子,天子年幼,你等,你等”
卢植幼子哭喊起来,“阿父”
卢植撒开手,似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开始嘱咐后事,“我死后,将我葬于南坡,我要见天子归冀州,重返雒阳,你且挖穴薄葬,不许厚葬。”
一群人痛哭起来,刘意起身,将位置让给卢植的家人,她与荀彧先后出门,刘意在廊下静立,不知过了多久,里头传来哭声,卢植幼子走出来,悲痛欲绝,“家君已过世。”
纵使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刘意还是失神了很久,卢植走了,没人再替她遮风挡雨了。
荀彧走过来,出声安抚刘意,“邺城已失卢公,不能再失长公主。”
刘意擦去脸上泪水,声音发哑,“你让我缓缓。”
送走刘意,荀彧一言不发站在雨中,行人匆匆来去,无人在意荀彧,他松开手,里头是卢植给他的字条,即便被雨水打湿,还是能清晰读出上面的话。
“他日长公主乱政,汝可取而代之。”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还是卖个萌吧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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