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官员债?你亲眼看到了借钱的契约?你这个傻婆娘,印子钱和官员债傻傻分不清楚。吴大舅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把钱拿去,以汪府的名义放了印子钱,被人检举到了吏部,在京察里头记了我一笔,我现在成贪官了。”
汪千户的年龄够当小娇妻的爹了,两人吵不起来,他盛怒之下,反而异常平静,“我这六年兢兢业业,这把年纪还坚持巡夜,本想再往上爬一爬,你放个印子钱,我这些年全白费了,别说升官了,连现在这个六品指挥使都保不住。”
吴氏慌了神,跪在汪千户膝前,“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我也是被哥哥骗了,我没想到他连亲妹妹都坑啊!若他说放印子钱,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
汪千户以前对小娇妻有多满意,现在就有多失望,“夫妻一体,五千两银子,几乎是汪家帐面上所有的活钱,你说拿就拿,也不和我商量,既然娘家人跟你亲,你就回娘家去过吧。”
这意思,是要休妻。
汪千户失望透顶,他是相信小娇妻,所以托付中馈,连前妻的嫁妆都交给她保管,丝毫不相疑。可是小娇妻一心向着娘家,差点把家底都搬到娘家去了,汪千户还蒙在鼓里头。
吴氏紧紧抱着汪千户的大腿,哭道:“老爷我错了!我害了老爷丢官,休妻的惩罚我认了!可是我走了,大秋怎么办?求老爷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我这就去娘家把银子要回来,我去给官老爷们解释清楚,是我娘家哥哥放的印子钱,和老爷无关!”
正好汪大秋午觉醒来,到处找娘,看他娘哭了,也跟着嗷嗷大哭,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乱的很,汪大夏就去了邻居家躲清静。
丁巫刚刚从菜市场买了两只鸡回来杀,准备晚上做小鸡炖蘑菇,庆祝魏采薇考中宫廷女医。他暂时不回铁岭了,平日做家务做饭,帮魏采薇做各种药丸子,也没闲着。
丁巫穿上围裙,割了一只鸡的鸡脖子,正在往碗里放血,汪大夏从后门进来,四处张望,“魏大夫不在家啊?”
丁巫说道:“司礼监刚送来名牌,就立刻有人来请她去看病,说是成国公府家的女眷。果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一举成名天下闻了。”
丁巫杀了一只鸡,又提起另外一只。
汪大夏跟他没什么话说,但是沉默会更尴尬,没话找话,说道:“今天买了两只鸡啊。”
丁巫麻利杀鸡放血,“半夏说你晚上一定会过来蹭饭,你一个人就能吃一只鸡,所以她要我做两只。”
汪大夏听了,心花怒放,还是魏采薇对我好,总是想着我。
丁巫将准备的好的开水浇在两只鸡上,开始薅鸡毛。汪大夏搬了个小杌子坐下帮忙拔毛,“你最近有没有觉察到有人监视跟踪?我觉得严世蕃还没死心,你和采薇要小心……”
汪大夏把继母吴氏放印子钱的事情说了,“我是继子,不好进屋,在外头听了几耳朵,这事才不到一个月,就证据确凿的捅到京察那里了,若说严世蕃没有暗中捣鬼,我是不信的。只是严世蕃做的很隐蔽,他手下的爪牙一定盯着我父亲,一旦抓住把柄,就死咬着不放。”
身为前兵部尚书之子,丁巫当然晓得何为京察,说道:“京察归吏部管,陆大人怎么对吏部的京察了如指掌?”
汪大夏说道:“吏部尚书吴鹏和陆大人关系好,两家如今正在议亲呢,对我们家而言是大事,对吴尚书而言,小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