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临到下笔的时候,邵惊羽却踌躇了。

因为颜一鸣的伤,因为她的身份。

邵惊羽至今看到她满身的伤依旧会心口大恸,御医说的隐晦,他却明白,颜一鸣还有着永远醒不来的可能,而就算是醒来,邵惊羽也不想再让她经历沙场,再去换一身的伤。

她那样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

再者,女子参军本是大罪,更严重的说这是欺君大罪,邵惊羽已然将颜一鸣看成了以后要度余生之人,既然如此,颜一鸣的身份冲早要暴露。

而一旦暴露,他也无法保证,陛下会作何处理。

所以,若是将这个秘密永远的藏起来呢。

是不是可以有那么一个办法,陛下既不会怪罪,又可以毫无担忧的在一起的办法?

邵惊羽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颤,终是落笔一字一字的写了下去。

当天晚上,南宫晔却拿着这封折子寻他而来,俊朗的面孔上露出一抹嘲讽缓缓道,

“颜校尉受伤过重已经战死,从此再无颜校尉只有颜姑娘,邵惊羽,你这么做,难免太过自私了。”

第74章 安能辨我是雌雄17

即使只有几日的缘分,但是想起那个沉默寡言的冷漠少年,南宫晔依旧觉得记忆残留的很清楚。

他听邵惊羽讲过此战阴差阳错的危险,蒙军提前洞察导致夏军一开始陷入了被动,是颜一鸣险出奇招断了蒙军的粮草以至於蒙军军心大乱;他也听替颜一鸣疗伤的御医说一个姑娘家,全身上上下下尽是伤口,旧伤已是将一身皮肉毁的难看,新伤更是惨不忍睹让人不忍再看。

那老御医理着胡子用非常夸张的语气道,“王爷有所不知,那姑娘背上本来就有一道刀伤,现在又添了一刀,哎吆就跟劈成两半似的怪渗人的。”

若是颜一鸣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少年,他大可亲自去看看,可是如今得知颜一鸣实则根本是个姑娘,南宫晔自然无法探望。

邵惊羽写给陛下的折子,从他府中出去的折子自然要过他的眼,南宫晔只不过轻轻扫了一眼,却好巧不巧的看见几个字。

“颜校尉救治无效,战死。”

捏着手中的折子,南宫晔突然觉得,讽刺的可笑。

他并非对颜一鸣有什么,只是出於对一个如此不凡的女子的钦佩所以不忍,这么简单的几个字,从此就将颜一鸣所做的一切全部抹杀。

所有的功劳从此将属於一个名号,一个死人,而对她而言,她什么也没有得到。

不,或许还是有的,南宫晔嘲然,她得到了邵惊羽的喜欢,至此之后,她不再是屹立於天地的巾帼,而是一个只能依附於邵惊羽的普通女人。

而这些,对於邵惊羽而言,似乎并无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