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屋外脚步声传来,陈蕴领了太医入内。
太医见陈修远坐在床边,拱手道,“敬平王。”
“退烧能有三个时辰了,又在发抖,应当还会再烧起来。”陈修远起身让他,太医上前,给涟卿把脉,又翻开眼皮和嘴角看了看,而后,又再次把脉。这一次把脉便把了很久。
很久之后,太医缓缓放下涟卿的手,低声问道,“敬平王,方才四小姐可醒过了?”
陈修远应道,“没醒,但好像有些意识了,迷迷糊糊说了一两句话,只听得清其中一两个字,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太医颔首,“十二个时辰内,沐浴浸水过几次?”
陈修远应道,“前日是四次,昨日是三次,今日是两次。”
陈修远想也不想就应声,都未寻侍女问过就这么清楚,太医怔了怔,很快,又想,定然是问过了。
太医继续点头,“四小姐应该快醒了,今晚这场烧过之后,且再看看是否还会发烧;若是没有,应当不会再烧,也不会有大碍了。只是将养还是要将养一些时刻,眼下又是腊月初了,怕是要腊月下旬才能彻底康复。”
太医说完没有大碍的意思,陈修远心中微舒,“辛苦了,胡太医。”
胡太医再次朝他拱手,“老夫先去给四小姐煎药,再服两日,方子就可轻些了。”
“好。”陈修远点头。
但胡太医起身,陈修远又问道,“胡太医,阿卿的手……”
胡太医应道,“每日上药,会慢慢好的,但疼还是会的,而且,恐怕掌心处,会留一两道疤痕。陛下这处有羌亚进贡的香草膏,老夫听闻,对伤口留下的疤痕有奇效。”
胡太医知晓有些世家贵女是难以接受,但能在那种险境下生还已经是奇迹……
“我知道了。”陈修远看向陈蕴,示意他去送胡太医。
陈蕴上前,“胡太医,这边请。”
等陈蕴领了胡太医离开,陈修远继续坐回床沿边,手背抚上她额头,方才还是温热的额头,慢慢变得滚烫起来。
他抱起她,往屋后的浴池中去。
浴池中的水只带了稍许温热,他下去会凉,但抱她入内刚好。
他替她宽下中衣,只剩了一件轻薄的贴身衣物,浴池里没有地方可以躺着,他抱着她坐在浴池中,她靠着他,温热而潮湿的呼吸在他颈边,他尽量不去看她……
差不多半个时辰,她脸上的红润渐渐褪去,他重新伸手抚了抚她额头,是烧差不多退了,同胡太医说的差不多。
他抱她出来浴池,湿漉漉的衣裳滴了一地的水。
小榻上,他尽量避开目光,但总有触及之处,等干爽的衣裳换好,床榻上,烧退了,她舒服得侧卧着,均匀的呼吸声响起,脸色也慢慢恢复如常。
他想起这几日她大都靠在他怀中,也大抵与当下一样……
他也伸手揽她在怀中,相拥而眠。
她再次轻声唤了声,“冠之。”
他终於知晓,她在心里是一直唤他的冠之的,去掉了哥哥两个字。
“冠之。”她轻声呢喃。
他下颚抵在她头顶,唇畔微微勾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