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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宫宴既然是天子开始祝酒,那前三杯酒都会是天子祝酒,不会上君代劳,要等三杯祝酒结束,才是百官恭祝天子万寿无疆。

今日时辰尚早,随着第二曲歌舞开始,殿中又开始恢复了饮酒,说话,也有遥遥举杯致意的。

定远侯也端起酒杯,一面看歌舞,一面品酒,目光也看向殿上,尤其是上君的神色,定远侯尽收眼底,却也一脸沉稳淡然,古井无波,只有酒杯落下时,杯盏底部扬起微微涟漪。

而后,定远侯的目光才越过一侧平远王府的卓逸和卓妍兄妹二人,余光瞥向另一头的信良君。

从一开始,信良君就没有任何动静,他的位置显眼,就在天子和东宫之下,但越是显眼,此刻越是容易被忽略。

除却天子方才的祝酒,定远侯眼下才见信良君端起酒杯,面色如冰山,又多了阴沉与不宁,那就是,今日天子的气色与精神,也在信良君的意料之外。

定远侯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目光依次瞥过魏相,永昌侯,宜安郡王,姜家家主,最后落在岑远身上。

罗逢中的关门弟子,自己都颐养天年去了,还贼心不死,让自己的学生都在朝中。

罗逢中是三朝老臣,如鱼得水,既然懂得功臣身退,在最高点将告老还乡,功名利禄都有,原本也该是个极其聪明的权臣,怎么让自己的学生蹚这一趟浑水?

定远侯是想不通,但思绪间,见岑远也在看他。

不仅看,也笑着朝他举杯致意。

他也眸间笑意,而后收回目光,没有端酒杯,也没有搭理。

岑远也笑了笑,仿若无事一般。

宋佑嘉尽收眼底,也凑近,“定远侯就是这样,谁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与永昌侯还不同,六叔,你别往心里去。”

“我往心里去了吗?”岑远看他。

“我上哪儿知道去?”宋佑嘉感叹,“六叔你的聪明才智和你心思一样,弯弯曲曲,深不见底。”

“这么高评价?”岑远轻叹。

“七叔说的。”宋佑嘉说完,好似觉得这里不适合提七叔,岑远轻声道,“他说什么都对,毕竟,眼下也是打着他的名号行事。”

宋佑嘉头疼。

宋佑嘉饮酒去了,岑远想起刚到西秦的时候。

“老师。”他拱手见礼。

“当初收到信,说你要来西秦,为师还意外,你如今的身份不同早前,你来西秦,可大可小。”罗逢中目光如炬,“私事,还是公事?”

他恭敬道,“私事。”

罗逢中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是一定要眼下去,还是可以等等?我看近来西秦都不太平,若是能等,便等等再去京中。”

他如实道,“就是因为不太平,所以不能等。”

罗逢中皱眉看他,片刻,沉声道,“什么私事,因为不太平所以等不了?”

“东宫。”他开门见面。

罗逢中愣住,继而眉头拢得更紧,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没出声,也没移目。

他不由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