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没出声,陈修远温和道,“跟我来。”
涟卿随他上了二楼阁楼处。
早前,有一次替他换药的时候,她来过书斋二楼这处,等到这里,好似另一个环境,刚才冲疑没开口,眼下在案几前对坐,他温声道,“我在,我听着,说吧,这里没旁人。”
涟卿低头,“天子让我提前一两日去京郊鸣山书院,提前同国子监的学生在一处,安心准备论道的事,也多看看学生中的好苗子,哪些是能日后用得上的,在论道大会上多提点。”
“那是好事。”岑远看她。
这些事,不至於她会如此。
涟卿看他,“天子让信良君随行一道,说朝中有我与信良君二人不合的传闻在,这一趟一道去鸣山书院,传闻能不攻自破。天子能吃下一枚定心丸,朝中也能吃下一枚定心丸。”
“你担心信良君?”
涟卿想起今日在宫中的事,都是不愉快的事,先是信良君这处。
岑远面前,她如实道,“我今日在宫中见陛下之前,遇到信良君了。”
“他为难你了?”岑远看她。
她轻叹,“有些话说得很直白。”
“说给我听。”岑远低头,避开她目光。
涟卿微顿,他抬眸看她,“不怕,我听着。”
她心底好似在宫中就一直紧绷,没有松下的弦才稍稍缓下,尽量平静,但眸间还是带了没藏好的委屈,“他让我把背地里的心思收起来,狐狸尾巴也夹紧了,别拿什么失忆做文章,当初挑选储君的时候,我在所有人里是最急功近利的一个,但要我在背地里做任何事情,他一定不放过我……”
岑远一直看着她眼睛,“还有吗?”
她喉间轻咽,少许,才继续道,“不管我听不听懂,但要我记着,他会一直看着我,如果真在背后动手脚,我一定让你后悔做这个东宫。在他这里,捏死我,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涟卿想起那枚捏碎的玉佩,脸色越发有些难看。
“殿下怎么做的?”他眉头拢紧,还是看她。
“我记得你说,敬而远之。”
“他还做了旁的事情吗?”他目光如炬。
涟卿原本不想说的,但在他面前,涟卿轻声,“他捏碎了我的玉佩。”
岑远微顿,一瞬间,涟卿好似看到了他眸间的怒意,是她从未见过的动怒模样。
但很快,他又敛了眸间怒色,尽量心平气和道,“信良君与东宫不合,朝中都知晓。如果这次在鸣山书院,信良君不生事,那信良君以下,朝中和军中的任何人想在殿下这处生事,也都要在心中多掂量,信良君这么张扬的人都不敢,谁敢轻易迈出这一步?”
涟卿微楞,“你是说……”
岑远平静道,“天子即便久病,她也是天子,即便眼下不在朝中,却未必不知道生辰宴的事。我们昨日说过什么,殿下临政,最需要的是威信。生辰宴的时候,各方诸侯,封疆大吏都会入京,这里面形形色色的人,哪一个都不容小觑,如果每个人都来试探殿下一次,殿下光是忙於这些人都应接不暇。但如果明知信良君与殿下不和,但在鸣山书院的这几日,信良君都没敢生事,你说旁人会再轻易冒险试探殿下吗?”
涟卿仿佛会意。
岑远继续道,“国子监论道来的都是学生,国子监官员,大儒,还有宋佑嘉口中说的的那些老学究,这些人不乏自恃清高的,对朝中施政贬低的也大有人在。殿下在,这些针砭时政都会让殿下难做;但信良君在,对殿下反而是好事,无论是信良君往那一坐,旁人不吱声,还是针砭时政的时候,信良君的性子会忍不住驳斥,都会衬出殿下的对学子的尊重,这原本就是提高殿下在学子心中威望的方式。东宫的威望是一点点积攒的,殿下在学子有威望,朝中旁人也会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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