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身着华服,长相秀丽的宫女倒被翠儿的动作吓了一跳,飞快地开口:“是修以娘娘想见太子殿下。”
“不见,”翠儿摆手,对於张修仪她可没什么好感,而且张家的人已经被下到大牢里去了,谁知道她想干什么,翠儿一张清秀的脸庞板得冷冷的,不容商量的样子,伸出手拉过幕星,准备从两个宫女身边走过去。
可是没等到她们走过去,两个宫女的身后竟然走出张修仪来,一脸的笑意盎然,眼睛闪烁着温柔的光泽,唇角浮起轻盈如水的旋旎,一伸手挡住了翠儿和幕星的去路。
“太子殿下请留步?请听妾身一言。”
翠儿想护着幕星,可惜小家伙脾气有些倔,不喜欢躲在人家身后,一伸手推开翠儿的身子,傲然地昂起小脑袋瓜儿,眉角飞扬,脆生生的问:“不知道找幕星何事?”
“因为太子殿下和玉楼皇子的心结,皇宫里总共才两个小孩子,妾身从小看着玉楼皇子长大,知道玉楼皇子本性不坏,所以想给太子殿下和玉楼皇子牵线搭桥,让太子殿下两兄弟和好,希望太子殿下给玉楼一个机会。”
轻盈如水的话,轻轻的响起来,再配上诚恳的神态,翠儿立在幕星的身后生怕幕星心肠一软答应这女人,谁知道这女人是不是笑里藏刀啊,赶紧伸手扯了扯幕星的锦袍,幕星了然於心,他并不喜欢眼前的这个女人,上次还嚣张的跑到未央宫来呢,今儿个管她说的是啥意思,他都不喜欢喝她们在一起。
“好了,我不喜欢喝幼稚的人一起玩儿,修仪娘娘有心了。”小幕星不卑不亢地开口,张修仪的眼神幽暗了一下,心里暗叹,这孩子可真是天生的帝皇相啊,就是做这些事情也是行云流水般自然,自己真的要那么做吗?可是不做,张家的九族人全部被斩,自己又怎么能独活於世呢,张修仪一番变化过后,决定执行自己的计划,因此停了小幕星的话,微微让开身子,淡淡的开口。
“既然太子殿下害怕和玉楼皇子相处,那么妾身告退了。”以退为进的招数,翠儿一眼便看出了端倪,这张修仪为什么别有用心的要把幕星带到广阳宫去,只怕她别有目的吧,翠儿立刻警戒的盯着她,可惜幕星到底才是五岁的孩子,心性高傲,哪里受得了别人的刺激,立刻停脚步,冷冷的扬起嘴角:“会怕那个小屁孩子,走吧,我倒要去会会他。”
张修仪唇角抽搐了一下,脸上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侧过身让太子殿下头前行路,自己紧跟着幕星的身后往广阳宫而去,翠儿站在后面,望着她们走过去,想叫住幕星,可是她知道幕星的脾气倔强,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眼下还是见机行事吧,翠儿急急的走出亭子,小声的吩咐亭子外面的太监立刻去未央宫禀报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来广阳宫,自己领着另外两个太监跟上前面的人。
广阳宫里,大殿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玉楼和幕星两个小家伙互瞪着对方,张修仪赶紧拉住玉楼的手,拽着心不甘情不愿的玉楼走到幕星身侧,柔声的望着玉楼:“来,兄弟俩和好吧,以后不要再斗气了,都是皇室的孩子,兄弟之间应该相亲相爱啊。”
张修仪的身上散出母性的光辉,柔柔的和融的晕染开来,使得两个小孩子虽然心里憎恶,可只是互相冷哼一声,倒没有像上次一样见面就动手打起来。
立在幕星身后的翠儿疑惑的望着张修仪,难道这女人真的会这么好心,她才不会相信呢,撇了一下嘴,眼神间传过不屑。
张修仪见两个孩子没什么斗殴的现象,满意的笑起来,站直身子掉头望向她的贴身宫女:“夜奴,难得太子殿下和小皇子不争斗了,去准备一些点心和茶水过来。”
翠儿一听张修仪的话,哪里愿意让幕星留在这广阳宫喝她的茶吃她的点心啊,说不定那茶和点心里有毒呢,赶紧提醒幕星:“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差不多醒了,一定会找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还是回未央宫吧。”
“嗯,好”幕星点头,飞快地从座塌上跳下来,准备离开广阳宫,那张修仪心里真叫一个急,手心里全是汗水,难道眼看着自己的心计白废了,而且下次再让这太子殿下过来,只怕很难,因此上前一步,盈盈的开口:“太子殿下,上次妾身去皇后娘娘那里,言语有不得体的地方,因此想请太子殿下原谅妾身的不是。”
幕星望着眼前的女子,那柔润的眼里好似快流下泪来了,楚楚可怜的望着他,唇角浮起一抹苦笑,幕星虽然个性傲然,也倔强,可是心地却有一丝善良,看到张修仪这样子,却在最后的一刻又坐了下来,掉头望向身后的翠儿。
“翠姨,我们流下来喝完茶再走吧。”
“谢谢太子殿下原谅了妾身,妾身感激不尽。”张修仪不胜感激的开口。
那翠儿心急的望着幕星挤眉弄眼的,幕星也不理她,这时候广阳宫的宫女夜奴已经领着一溜儿宫女走了进来,把点心和茶水摆设好,退到一边去,张修仪面带笑容的一左一右的伸出手拉住两个孩子,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笑着招呼孩子们吃起点心来,翠儿看到幕星接过张修仪布好的糕点,心急的再也顾不了其他,大叫一声:“幕星,不可以。”
幕星一惊,那糕点掉到地上去了,张修仪抬起头不解地望着翠儿:“这宫女好大的胆子啊,太子殿下可是东宫之,一个小丫头是不是太大胆了,竟然让太子受惊。”
“没事,她是侍候我长大的翠姨,平时我们随意惯了,”幕星笑着摇头,一点也不计较翠儿的态度,张修仪眼神黯然,看人家一个小丫头都能得到如此的对待,而自己真心相处的人,竟然只是把自个当成一个棋子,怎么想怎么愤怒,可是现在她只求父兄没事就好,望着幕星可爱粉嫩的小脸,张修仪心里浮起一抹酸涩,暗暗念叨着,太子殿下,我也是没办法的,我也不想对你下手啊。
“喔,”张修仪应了一声,招手吩咐站立在不远处的夜奴,把地上的糕点打扫出去,又重新给幕星布了一块糕点,这次幕星聪明的没有吃那糕点,既然翠姨不放心,他不吃就是了,刚才轻轻的一憋,他已经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了,那双黑瞳里一片惊慌。
“太子妹胃口吗?那就喝些茶水吧,这是我特地采摘的梅子,晾干后泡了茶水,小孩子最喜欢了,”张修仪亲自动手泡了梅子茶,梅子的清香氤氲开来,酸涩香甜,那玉楼皇子迫不及待地端起来喝起茶来,幕星见玉楼喝了没事,也端过来欲喝,翠儿本来还想阻止,但看到玉楼皇子喝了没事,便忍着没开口。
幕星陶醉的闻着梅子的清香,酸酸甜甜的,好似甜腻到人心里去了,可是却在这份甜腻中多了一份淡淡的苦涩的味道,梅子怎么会有苦味呢,幕星虽然只有五岁,可是从小跟着逍遥岛上一帮刁钻的人生活,个性也是敏捷刁钻的,不动声色地抬起头望向身侧的张修仪,她正一脸期盼的望着他呢,幕星璀璨的一笑,端起梅子茶喝了一大口,连连点头,好似极端的喜欢喝梅子茶,却在女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以袖抆嘴,把茶全部吐到衣袖里去了。
翠儿看到虽然没吃点心,可茶叶喝了,犯不着再呆在这里了,谁知这女人安的什么心啊,飞快地走到幕星的身侧,恭身:“太子殿下,我们该回去了。”
“是,”幕星跳下高椅,从头到尾也没看那个叫玉楼的家伙一眼。
阳光从大殿门外洒进来,映照在张修仪的脸上,在一瞬间,她的脸狰狞得可怕,唇角丝丝冷笑,一直望着快走出去的太子殿下和他的贴身宫女,相信太子殿下很快便会毒身亡了,而自己却什么事都没有,因为玉楼和他同时喝了梅子茶,这大殿上有多少人可以给自己证明呢?
张修仪正想得入神,忽然听到殿门口传来一声叫唤:“啊,翠姨,我的肚子好疼?”
翠儿立刻脸色刹白,飞快地抱起幕星的身子,回身又走进广阳宫的大殿,捡了一处柔软的座塌,把幕星放了下来,惶恐的开口问:“太子殿下,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语调哽咽,快哭了起来。
而张修仪则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她估计这这毒至少要半天后才呢,怎么会这么快呢,竟然还没出宫便作了,不禁有些不安,这到底哪里出错了,脸色闪烁不定,身形一转飞快地奔到太子殿下身边,惊慌失措的开口。
“太子殿下,你没事吧,怎么会这样呢?”
翠儿听着她假惺惺的问话,早愤怒的望着张修仪吼叫起来:“一定是你做了手脚是不是?你给我交待清楚,究竟给太子做了什么,赶快把解药拿出来。”
张修仪抬起眼冷然的望着翠儿,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大胆的奴才,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怎么敢给太子爷下药,太子在我这里只喝了一杯茶罢了,那梅子茶,玉楼也吃了的,你胡说什么?”
幕星睡在软榻上不停的哼哼,小身子翻滚着,翠儿早心疼的扑了过去,紧拉着他的小手,眼泪便啪嗒啪嗒的往下流:“太子,你没事吧,太子你没事吧。”
就在翠儿哭得快抽气的时候,大殿门外响起一声高呼:“皇后娘娘驾到。”
张修仪叹息了一声,来得好快啊,她要和这个女人正面交锋了吗?听说他杀人不眨眼,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竟然敢杀了一个朝廷的二品大员,那么自己这个小小的妃嫔还在她眼里吗?所以当务之急就是一定不能留下蛛丝马迹,张修仪掉头望向不远处的桌子,那桌子上的茶水已经七分满了,看来被夜奴乘刚才混乱的时候重新换过了,张修仪松了一口气,镇定地望着走进大殿的女子,只见她一身素雅的蓝衫,简洁雅致,宽大的水云袖口处绣着几朵浮云,飘逸幽远,隐隐散出暗香,周身的冷然,步伐轻盈的走到她们的身侧,冷硬的开口。
“这是怎么回事?”
翠儿一看到小姐来了,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叫了起来:“娘娘,幕星肚子疼,这个女人给幕星下毒了?”
那张修仪一听到翠儿的话,脸色早暗了下来,飞快地跪下来,气定神闲的开口:“求皇后娘娘明鉴,妾身没有下药,妾身招待了太子殿下和玉楼皇子,看玉楼皇子什么事都没有,为何太子殿下会肚子疼,肚子疼还要说是妾身下毒了。”
那玉楼皇子看到幕星中毒,眉眼梢浮起得意,早飞奔过来附和着张修仪的话:“是啊,我和他一起吃的,我没事,修仪母妃怎么可能下毒呢?”
柳柳一听到儿子有可能中毒,脸色一凝,心陡的一紧,飞快地闪身挨近儿子的身边,抱起他的小身子,冷戾的话响起来:“立刻传御医过来。”
“是,”红袖得了皇后娘娘的话,闪身出去吩咐殿门外的小太监用十二分火急的度去把太医传过来,另派了一个小太监去禀报皇上。
不大一会儿,御医来了,皇上也来了,广阳宫大殿上忙成一团,御医给幕星诊脉,现脉象有些浮,却没有中毒的现象,看着皇后娘娘和皇上一脸焦急的望着他,吓得腿肚儿轻颤,不知道说啥好,如果没中毒,为什么太子殿下直嚷嚷着肚子疼,这可是大事儿,搞不好他便要丢掉小命了,因此拿御医惶恐的开口。
“老臣不知道太子殿下中了什么毒?请皇上和娘娘责罚。”
凤邪一听到御医的话,早愤怒的飞起一脚踢飞了那个年老的御医,扑通一声,那老御医差点没被摔死,另有御医上前诊脉,这次更加小心翼翼地,柳柳抱着儿子的身子,幕星见大家如此心急,斜睨着眼贴着柳柳的耳畔小声地开口。
“娘亲,我没事,她下毒的那碗茶,我没喝。”
柳柳一听到幕星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儿子的话却让她愤怒异常,她知道幕星从小便玩那些毒药,对药物天生敏感,既然他如此说,那么张修仪一定给幕星下药了,柳柳周身暴戾的放下儿子的身子,回身怒视着地上跪着的那个女人,杀机从她的手心里流窜出来,手一扬便给了张修仪一记狠厉的耳光,随之而来的是残狠的话。
“如果让我抓到你的证据,别怪我心狠手辣,来啊,立刻给我查桌上的茶水,点心,一扬也不要放过。”
“是,”那些御医一听皇后娘娘让他们查桌上的东西,倒松了一口气,那些实物容易查得多了,倒不似太子殿下的毒难查,一帮御医立刻去查桌上的点心,张修仪跪在地上,被皇后娘娘打得脑袋嗡,虽然心里怨恨,可是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举动,虽然知道夜奴把东西换掉了,可还是捏了一把汗,小心地拿烟瞄着不远处那些御医的动作。
一直站在柳柳身侧的皇上,看到皇后竟然不让御医查幕星身上的毒,反倒去查桌上的茶水点心,当下心里着急,伸手拉过柳柳,不解地开口:“柳儿,你疯了,快让御医查出幕星为什么肚子疼。”
“不用了,”柳柳冷然的拒绝,沉下脸来,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皇上后宫里的女人惹出来的,她的脸色便分外的阴沉,而皇上邪魅地脸上布着冷气,阴森森的盯着张修仪,一直以为这女人安分守己,当初才留下她的,她一个不生养的女人能留在宫中,便是她看她老实本分的原因才会留下她的,没想到今日竟然别有用心。
“张修仪,你老实交待,是不是下毒害太子殿下了,只要你交出解药来,朕让你有一个全屍。”
凤邪森冷决绝的话音一落,张修仪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自己跟了多年的男人,此刻竟然恩赐的说给她一个全屍,心里不由得绝望极了,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自古帝皇最无情,果然不假,不过这个男人不是无情,而是把他的情送予另一个女人了,而她连一点残杯剩羹都别想得到,现在她已经顾不得自己了,死无全屍就死无全屍吧,只要太子殿下一死,玉楼皇子必然贵为太子到时候楼德妃便有了说话的权利,一定会为张家求情的,但愿爹爹和兄长不会死。
张修仪一番沉思过后,冷静的摇头:“妾身没有下毒,请皇上明鉴。”
“好,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凤邪咬着牙,看着儿子蜷缩在软榻上,上前一步抱起儿子,一双星目之中染上心痛,生怕儿子出什么事情,幕星感受着父皇温热的气息包裹着自个儿,本来想告诉父皇自己没事的,可一想到他训自个的事情,只当不知道。
远处的玉楼皇子看到一直见不到的父皇,一出现便疼宠有加的对待太子,而父皇对自个总是厌恶,就算她弄绝食不吃饭等手段,父皇也不会去看他一眼,此时他的细长的眼睛里闪出不属於五岁孩子的狠厉,咬着牙,脸色阴阴暗暗的落在软榻上。
那些御医正在心急的检查着,从大殿外急急走进来太后娘娘,一脸的汗珠儿,看上去是心急火燎的赶过来的,一进大殿直奔幕星的身边,心啊肝的直叫呼起来,硬生生地从皇帝的手中把幕星抢了过去,心疼的连声问。
“幕星,你没事吧,幕星,皇*乖孙子,你没事吧,你千万不要有事啊,你有事皇奶奶也没法活了。”
太后娘娘就差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幕星睁开一条缝斜睨了一下皇奶奶,看她满脸泪水的,倒下了一跳,赶紧闭上眼睛,算计着该不该适时的睁开眼,可是睁开眼来,就找不到证据了,这个恶女人不就没事了吗?还是忍忍吧,母后一定会找出证据的,正好借这个机会,把这个可恶的女人除掉,那宫里就剩下这小子的娘亲和他了,她们最好不要让他抓住把柄,如果被抓住把柄了,一样要把他们撵出宫去,幕星的脑子里想得可精了,太后娘娘哪里知道啊,看自己叫唤了好久,小家伙都没动作,心里那叫一个疼啊,快抽不过气来了,望向皇上,严厉的开口。
“这女人太歹毒了,竟然敢给太子殿下下毒,立刻灭了张家的九族,连审也不用审了,直接处死。”
那张修仪一听太后娘娘的话,早惊得浑身无力了,天哪,千万不要这样啊,赶紧咚咚的磕头:“求太后娘娘明察,妾身没有下毒。”
太后哪里理会,根本看也不看张修仪一眼,只顾着心疼怀里的幕星,而对於一侧的玉楼皇子完全忽视了,这更加深了玉楼那颗怨恨的心,本来父皇不喜欢他,自己还有皇奶奶疼着,没想到现在连皇奶奶都疼这个死小孩子了,他咒他快带那死,马上死,他把自己的一切都抢走了,他快点死,小小的玉楼在心里不停的诅咒着。
而经过了一番折腾,御医总算把桌上的点心检查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所有的茶和点心里都没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