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心中涌上一阵暖意,她挽着韩老夫人说道:「奶奶,我今儿才解了禁,因为担心玥儿,便先过她那边去了,您也知道玥儿的月份大了,罡儿又才学走路,正是横冲直撞的时候,恐冲撞了玥儿,所以今儿没有带他出来,赶明儿我一定带罡儿给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哥哥嫂子请安。」
李氏忙笑道:「瑶瑶,玥儿的身子可还好么,上回送到王府的那些小衣裳可都送过去了?」
青瑶忙笑道:「二婶放心吧,都送过去了,玥儿让我替她谢谢二婶和嫂子呢。刚才我瞧着玥儿的肚子比我那时候小点也有限,正想来求奶奶呢。」
听说孔琉玥的肚子不小,韩老夫人和李氏心里都有点燃和发沉,青瑶当时难产的情况华灵素后来细细说与她们知道,韩老夫人和李氐都吓坏了,因此听到孔琉玥肚子大,两人都想到了难产这两个字。
「灵素,等快到了日子,你就去永定公府,不管怎么也得保玥儿母子平安。」韩老夫人毫不犹豫的说道。
华灵素立刻应道:「是,孙媳妇谨遵奶奶的吩咐。」
青瑶轻吁一口气道:「有嫂子坐镇,我们都能安心了。」
李氏笑着说道:「玥儿是个最可人心疼的孩子,上天一定会眷顾她,瑶瑶,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我们都相信玥儿会平安生产的。」
青瑶点点头道:「是啊,玥儿这一生经受的磨难已经够多了,上天一定会补偿於她。」
韩老夫人笑道:「会的会的,瑶瑶,你二婶一早就为玥儿祈福,已经吃斋吃了快九个月,她还发了愿,求菩萨保佑玥儿母子平安,只看着你二婶的诚心,玥儿也不会有事的。」
自从孔琉玥治好了韩远关的双腿,李氏便恨不能将孔琉玥供起来。只是因为怕皇上忌惮傅城垣还遥控着五城兵马司,是以李氏不能往永定公府走动,唯有用吃斋拜佛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与诚意。
青瑶陪着韩老夫人和李氏坐了好一阵子,说了许多小允罡的趣事,逗得韩老夫人和李氏笑的前仰后合,韩老夫人还直说,「真可惜你爷爷今儿出门了,他若是听了这些,只不定得高兴成什么样子。」
青瑶笑道:「这有什么,过几日我把罡儿带来,罡儿这会子正好玩呢。就是有一条,罡儿被华爷爷惯的见了长胡子的都要去揪人家的胡子,罡儿一来,爷爷的胡子可就要遭殃了。」
大家听罢都笑了起来,特别是华灵素,笑的脸都红了,直说道:「怪不得上回瞧着爷爷年轻了不少,敢情胡子都被咱们罡儿拔光了呢。」
韩老夫人笑嗔道:「真真是个促狭鬼,那可是你爷爷,也能这么编派的。」
青瑶瞧瞧时间,见已经到了韩老夫人歇晌的时候了,便起身道:「奶奶,您歇晌吧,我去和嫂子说会儿私房话。」
李氏笑道:「瞧我们瑶瑶,连说私房话也能说的这么风光霁月,这才是我们将军府的风格。」
韩老夫人笑着挥手道:「去吧,瑶瑶,吃了晚饭再回去。」
青瑶含笑应了,和华灵素一起服侍韩老夫人睡下,姑嫂两个方才携手去了开泰居。
进了屋子,华灵素便将丫鬟们都打发了,轻声问道:「瑶瑶,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单独说与我听?」
青瑶点点头道:「嫂子,玥儿担心到时会难产,若到时真的发生难产,玥儿想请你为她做剖腹手术。」
华灵素脸上笑意尽去,凝重的说道:「瑶瑶,我虽然看了一次,可是从来都没有做过,我怕。」
青瑶摇摇头道:「嫂子,你一定行的,我已经把玥儿的那套工具带了过来,你先在小动物身上多多的练习,找找手感,以备不时之需。」
华灵素想了想,点点头道:「好,我今儿就开始练习,现在正春暖花开万物繁衍之时,要找练手的动物不难。放心吧,我一定在玥儿临前之前把这剖腹手术练熟,虽然不能比上玥儿的手法,可我也要尽一切努力保她母子平安。」
青瑶笑道:「嗯,是这话,不过嫂子你也不用紧张,玥儿不是已经在我身上做了一回,有了成功的经验,我相信以嫂子在医学上的造诣,这事儿难不倒你。」
华灵素笑了起来,又问道:「玥儿的临产日子算的是哪一天,我得提前过去。」
青瑶笑道:「只说在四月里,具体那一天难说,嫂子,进了四月娘和我就会带着罡儿一起住到永定公府,到时候你也一起吧。」
华灵素点头应了,从青瑶手中接过那一套稀奇古怪的工具,青瑶生怕华灵素不很清楚每种工具的做用,便细细的给华灵素讲了一通。毕竟她也不是白跟何田田混了二十几年的。华灵素在看孔琉玥手术的时候已经有所得,如今又听了青瑶的解释,心里便更明白了,信心也更足了些。
不觉已经到酉时,韩老将军还没有回来,赵天朗倒找了过来。原来赵天朗从工部回府之时先去了永定公府接青瑶,他实在太了解他的小凄子,只要和孔琉玥一见面,那说起来就是一个没完没了,他若不去接,只怕青瑶晚上都有可能要和孔琉玥同住,撇下他一个人独守空房,横竖赵允罡小朋友现在已经不太吃奶了,晚上跟着庆亲王妃照样能睡的很好。
到了永定公府,赵天朗被傅城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刺了一通,当然这完全是赵天朗自找的,谁叫他以逗傅城垣为己任,一口一个亲家公叫的那叫一个亲热响亮,傅城垣原本就不白的脸越发黑的如锅底一般。
还是孔琉玥挺着大肚子出来,才及时阻止了傅城垣挥向赵天朗的老拳,她告诉赵天朗,说青瑶去了伏威将军府,赵天朗便一溜烟儿似的闪人,往岳家接媳妇去也。
自然,赵天朗的粘媳妇儿又让韩家人暗爽兼暗笑了一回,赵天朗也在伏威将军府用了晚饭,小夫妻俩方才回转王府,这一天忙下来,青瑶在路上便已经伏在赵天朗的怀里睡着了。赵天朗抱着青瑶,心中的幸福不觉已经满溢。
果然到了孔琉玥临产之前,庆亲王妃带着儿子媳妇孙子,和华灵素一起浩浩荡荡进驻永定公府,青瑶和华灵素更是直接入住芜香院,将傅城垣挤去了外书房,好在有赵天朗陪着他,多少能缓解一些傅城垣的紧张。
在大家的期待下,孔琉玥煎熬了整整一夜,终於平安的生下一个女儿。因为事先孔琉玥和傅城垣都盼望这胎是个女儿,因此永定公府上下没有一个人不高兴,就连亲友们也都极高兴的,青瑶更是紧紧的抱着初生的小婴儿不放手,一口一个儿媳妇,这可真真郁闷死了傅城垣。
傅城垣现在毫不怀疑赵天朗这一家三口来到这个世间的目的就是来折磨他的。大的那个混蛋,自然傅城垣指的是赵天朗,一见到他便亲家公长亲家公短的叫个不亦乐乎,以至於所有认傅城垣与赵天朗的人都已经默认他们结了儿女亲家。这让傅城垣极度的郁闷。好吧,就算他心里其实也觉得庆亲王府的家风是疼媳妇,而且又极度的知根知底,女儿嫁过去必定没有亏吃。可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外一回事,傅城垣一想到宝贝闺女会成为别人家的人,这心里就一万个不自在。
更让傅城垣郁猝的还在后头,允罡小盆友大有乃父之风,别看人家才刚一周岁,可也非常强势的展示了对他未来小媳妇儿的喜欢。只看小允罡迤逦歪斜的把自己的赤金长命锁,紫金八宝项圈等物往刚出生的小丫头身上招呼,便可以知道这小子绝对有心意儿,人家姑娘才刚出生,他这就下定来了。
如果只是允罡的举动,傅城垣还不会郁闷到极点,让他郁闷到极点的是,他那刚出生的小闺女儿,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便已经牢牢的抓着小允罡的赤金长命锁的链子不撒手了。苍天啊,大地啊,傅城垣真是恨不得将赵允罡发配一万里,让他从此远远离开自己的闺女。
可是想归想,但傅城垣什么都做不了,没有其他的原因,只有一点,孔琉玥对小允罡的宠爱已经到了任其为所欲为的地步,傅城垣敢动允罡一指头,孔琉玥就能罚他睡一个月的书房。
因为小妞妞的坚持,刻了赵允罡三个字的赤金长命锁便挂在了小妞妞的脖子上,而小妞妞的长命锁也被孔琉峒亲手挂在小允罡的脖子上,这就算是下了定。允罡小盆友在他的爹娘干娘还有自己的努力下,终於把小媳妇儿定了下来。
时光如梭,展眼间孔琉玥生的闺女蕙姐儿已经满了百日。因为赵天朗在蕙姐儿百日宴之后就要带着青瑶离京了,所以蕙姐儿的百日宴也就成了为赵天朗和青瑶准备的送行宴。
低调行事是如今永定公府的风格,因此蕙姐儿的百日并没有大操大办,只是在永定公府的花园之中备了酒宴,客人也只是晋王府,庆亲王府还有伏威将军府的人,除此之外便傅家二爷和四爷,都是自己人。
老话说百日看孩儿,如今的蕙姐儿生的如粉团儿一般,绝对的玉雪可爱,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够。蕙姐儿的相貌集合了孔琉玥与傅城垣两人的优点,毫不夸张的说,将来京城的第一美人,非傅蕙华莫属。
青瑶抱着蕙姐儿,孔琉玥抱着小允罡,她低低对孔琉玥说道:「玥儿,咱们蕙姐儿这么漂亮可爱,只不定将来有人打她的主意,你看咱们两家是不是认真定下来,免得将来……」
孔琉玥怎么会不明白青瑶的意思,以蕙姐儿的身份,容貌,绝对有资格成为一宫主位甚至更高,然而宫门一入深似海,那是天底下最不得见人的去处,无论孔琉玥还是傅城垣都不希望蕙姐儿有入宫的可能,青瑶自然也不希望,蕙姐儿现在可是板上钉钉的她的干女儿,没有那个做爹娘的不盼着孩子好。
孔琉玥点点头道:「瑶瑶,我心里也有这担心,虽然咱们先前有话,可到底没有过了明路,这样吧,今天干脆就过了明路,把罡儿和蕙姐儿的亲事定下来,这样谁也不能打破了。」
青瑶点点头道:「我就是这么想的。玥儿,我可是把正经表礼带过来了。」青瑶边说边拿出一对暖玉凤凰佩,这对玉佩还是从前皇后娘娘送给她和赵天朗的礼物。孔琉玥自然知道来历。
「凤佩给蕙姐儿,凰佩给罡儿,玥儿,你也得给我们罡儿些信物吧。」青瑶笑盈盈的说道。
孔琉玥嗯了一声,吩咐了月季几句,月季忙出去了。不多一会和便托着一只彩虹眼黑耀石虎头扳指回来。这只彩虹眼黑耀石虎头扳指是傅城垣的心爱之物,随他上过沙场,见证了傅城垣的奋斗史。
命人拿过一条石青丝绳将扳指穿起来,孔琉玥亲自将之套到小允罡的脖子上,笑着说道:「罡儿,这是你姑父兼岳父的心爱之物,现在就送给你啦,等你长大了就能戴在手上,现在先当坠子戴着。」
外间的傅城垣已经听月季回明了一切,虽然他除下手上的扳指让月季拿回去,可是他看到赵天朗的眼神依旧不善,闷闷的灌了一大杯酒,傅城垣粗声对赵天朗说道:「蕙姐儿十八之前,我是不许她出嫁的。」
赵天朗听了这话却完全不放在心上,只笑道:「亲家公,随你定日子,反正蕙姐儿是我们罡儿的媳妇,这事变不了。瑶瑶已经和玥儿妹妹在里头换了文书啦。」
傅城垣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感觉真的太不好,才生了个闺女就被臭小子骗走了,真是气闷死了!
气闷归气闷,可是想到赵天朗从此之后就要四处漂泊,而他这漂泊都是为了让皇上不再有那么深的戒心,转移皇上的注意力,傅城垣心里对赵天朗又有了一种淡淡的歉意,其实若非当初赵天朗无旨出京奔赴西番寻他,或许今日赵天朗不必如此辛苦,他本可以安安乐乐的在庆亲王府当他的世子爷,在庆亲王爷过世之后继任王位,这一世都能安逸自在。
「子纲,出京在外不比在家中,要照顾好自己,别只拼着命的办差。」傅城垣对赵天朗还是相当了解的,知道他一旦办差就是个拼命三郎的性子,十头牛都拉不住赵天朗的干劲儿。
「煦之,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何况还有瑶瑶跟我在一起,她会管着我的。」赵天朗毫不介意的告诉大家,他就是一妻管严老婆奴,一切听老婆的命令。
晋王向赵天朗举杯道:「子纲,你在外头要什么只管说,九哥别的本事没有,这打理钱袋子的本事还算说的过去,你只管放手干,不要考虑银子的问题,一年一千万也不一定尽够的,九哥会尽力想办法多弄些银子,必不让你在外头受了憋屈。」
赵天朗点点头,对晋王笑道:「九哥,银子的事情小弟不担心,可是小弟担心罡儿,小弟求九哥一件事。」
赵天翼奇道:「罡儿有什么好担心的?子纲,你只管说吧。」
「九哥,万一有人背地里欺负罡儿,还请九哥替罡儿主持公道。」赵天朗意有所指的瞄了傅城垣一眼,果然被傅城垣狠狠的瞪了回来,哼,他傅城垣是这种人么,真真是以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腹。
赵天翼哈哈大笑道:「我道是什么事,好好,子纲你放心好了,煦之若难为咱们罡儿,我就让你九嫂去告诉弟妹,我可是听说弟妹疼罡儿疼的什么似的,放心吧,有弟妹镇着,煦之他翻不了天。今儿正好我一手托两家,给罡儿和蕙姐儿做个媒证,子纲,这样你就不必再担心了吧?」
赵天朗连连点头,忙敬了赵天翼三大碗酒,这事就算是敲定了。
宴席散去,众人各自归府,庆亲王爷将赵天朗叫到小佛堂,细细的叮嘱了一番,赵天朗看着父亲满头白发,心中的芥蒂也消减了许多,一一应了,又请庆亲王爷好好保重。庆亲王爷长叹一声,他心里也清楚,和儿子也就到这份上了,再想进一步只怕已经没有可能。
次日一早,赵天朗和青瑶告别了爹娘,吻别了还在熟睡中的小允罡,便踏上了出京的征途。这一走便就是半年,只在过年前夕回来了,过了十五之后便又出了京,如是一连三年。
允罡四周岁生日这一天,小家伙正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很是不开心,因为今年他的爹娘还没有给他梢来生日礼物,想到蕙妹妹有爹娘陪在身边,而自己只有爷爷奶奶,小允罡不开心了。
允罡拴起来的房门被轻轻的扣响了,小允罡瓮声瓮气的叫道:「走开走开……谁都别理我!」
「罡儿,也不要娘理你么?」一个温柔甜美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小允罡先是一怔,继而狂喜的跳了起来,大叫着扑向门口,兴奋的尖叫道:「娘……」
将门打开,允罡一看到站在门口,笑盈盈的捧着一只蛋糕的娘亲,眼圈儿立时红了,小家伙别扭的拧过头去,用袖子抹了眼睛一把,撅着嘴委屈的叫了一声:「娘……」
青瑶将蛋糕交给已经长在大姑娘的小满,蹲下来向小允罡张开双臂,轻声唤道:「罡儿,让娘抱抱。」
小允罡立时冲进青瑶的怀抱,伏在青瑶的怀中呜呜的哭了起来。「娘……罡儿想您,娘,下回带罡儿一起走吧,罡儿保证乖乖的听话……娘……」
小允罡且哭且诉,哭的青瑶心都碎了,她紧紧的搂着儿子,内疚的说道:「罡儿,都是娘不好,把罡儿一个人丢在家里,娘以后再不这样了,以后娘都陪着罡儿好不好?」
小允罡惊喜的看向青瑶,看到青瑶那肯定的眼神,他忽的冲出青瑶的怀抱,兴奋在屋子里大跳大叫起来:「啊……允罡也有娘陪啦……」
青瑶听着儿子的话,越发的心酸,对儿子的愧疚之情溢满心头。小允罡跳了一会儿,忽又跑到青瑶的身边,拉着青瑶的手小声的问道:「那爹呢?」
小男孩儿的第一个偶像一定是他的父亲,小允罡也不例外,赵天朗在允罡的心里,绝对是有份量的。
青瑶牵着儿子的手笑着解释道:「爹爹当然不能像娘这样整天陪着罡儿,不过爹爹会隔阵子就回来住几天陪罡儿的。」
小允罡的脸色黯了下去,小孩子总是希望爹娘都陪在自己身边的。青瑶见儿子不高兴,便笑着说道:「等罡儿再长大些,爹就是会带着罡儿一起出门长见识,罡儿说好不好?」
小允罡听了这话,方才高兴起来,伸着小脑袋往外看,寻找他爹的身影。青瑶看到儿子可爱的小模样儿,真是有说不出的欢喜,只拉起允罡的手说道:「爹去给你祖父请安了,一会儿就过来。」
小允罡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罡儿明白了。」
青瑶将自己特意为允罡做的生日蛋糕捧到允罡的面前,笑着问道:「罡儿,这是娘亲手做的生日蛋糕,罡儿喜欢么?」
允罡立刻大力点头道:「喜欢,娘,罡儿能不能送半个蛋糕给蕙妹妹。」
青瑶笑了起来,果然大家说的没错,允罡凭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是要和蕙姐儿分享的。
「没问题,罡儿,回头姑姑姑父会带你蕙妹妹过来,到时候你自己给她。」
小允罡高兴的笑了起来,却不失规矩的说道:「谢谢娘亲。」
青瑶看着乖巧可爱聪明伶俐的儿子,心中真是充满了自豪。罡儿这么可爱,她肚子里这个一定也不差。
是的,青瑶此次回京,除了给罡儿过生日是一个原因之外,另一个原因就是她有喜了。在生下罡儿四年之后,青瑶又要迎来她的第二个孩子。
赵天朗一得知青瑶有喜,便吓的魂不守舍,虽然已经过去四年了,可当初青瑶生产的阴影依旧笼罩着赵天朗,他在第一时间把青瑶送回京城,等青瑶到了京城之时,她已经差不多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这一回有喜,头三个月里青瑶完全没有感觉,就好像不曾怀孕一般,没有一丁点儿不舒服的症状,直到她回到王府,才开始害喜,不过也只害了一个月便没事了。只是她的肚子比同月份的孕女的肚子要大的多,这让所有的人都提了一口气。
直到华老太医在一次诊脉之后,很兴奋的宣布,青瑶的肚子大是因为她怀了双胞胎,而且这一回,青瑶的怀像特别好,这三年来青瑶虽然在外头随赵天朗奔波,可是却没有停止调理身休,如今果然见了成效。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这一回青瑶生的很顺利,平安的生下一儿一女龙凤胎,得了这个消息,整个庆亲王府都快乐疯了,特别是庆亲王爷和庆亲王妃,两人喜的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直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堆到孙子孙女儿的面前。
因为青瑶的身体恢复的很好,所以两个孩子的满月酒,庆亲王府办的特别隆重,就连帝后二人都亲自参加。青瑶见到帝后之时,不由暗暗吃了一惊。
皇后看上去比从前见老,皇上老的更利害。不过四十来岁的人,头发胡子都已经见了白意,连腰身也有些个弯了,特别是皇上的那双眼睛,不复从前的明亮,脸色也黯淡发黄,透着一股子不健康的感觉。
青瑶心中很是不解,这才三年的工夫,皇上怎么就老成这样,若非他穿了那身像征帝王的明黄袍服,青瑶都不敢认了。
皇上的声音也没有从前那么有底气,只颁了赏,看了两个孩子一回,赐了名字,男孩儿名为赵允曩,女孩儿名为赵如瑾,青瑶心里先为儿子悲哀了一回,那个「曩」字笔画那么多,可怜的儿子,以后可有你写的了。然后低眉顺眼的谢了恩,恭送帝后回宫。
用过宴之后,孔琉玥带着蕙姐儿来到青瑶的房间,姐俩说了一阵子话,青瑶便问道:「玥儿,怎么今儿我瞧着皇上不对劲儿,那气色……」
孔琉玥讥诮的笑道:「瑶瑶,你是不知道,如今咱们这位皇上可算得临老入花丛,可是夜夜不闲的,这二年宫中选美无数,皇上夜夜做新郎,如今连初一十五都不到中宫了。你难道没有听大哥说么,如今靠着裙带关系,很上来一批小官员。万幸皇上还没有昏愦到家,并没有将这些人选到要紧位置上去。」
青瑶点了点头,又疑惑道:「可也没听说有皇子公主出生啊?」
孔琉玥轻叹一声说道:「瑶瑶,自来在宫中的女人就没有简单的,皇后又岂会让那些新进的美人对太子造成威胁。如今皇后娘娘只一心教导太子,於皇上的夫妻之情,已经没剩下什么了。」
青瑶点了点头道:「嗯,太子倒是个好的,他性情宽和仁爱,比皇上强多了。」
就在青瑶和孔琉玥聊天的时候,赵天朗也和晋王傅城垣在一起聊天,晋王对赵天朗说道:「子纲,这几年你不要跑的太远,依我看就宫中现在的情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事。」
赵天朗明白晋王的意思,只皱眉道:「皇上六哥怎么竟不知惜福养身,他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夜夜御女不息,这身子骨可怎么吃的消?」
赵天翼叹息道:「皇上这会是用补药顶着,如今内库的诸般补益之药都被皇上当饭吃了,而且前不久皇上还秘诏了两名道士入宫炼丹。」
赵天朗和傅城垣大惊,两人齐声道:「这怎么行,那丹药之毒不下虎狼之药,皇上这不是……」
赵天翼叹气道:「谁说不是,可是皇上是秘诏道士进宫,谁能劝?谁敢劝?那两个道士是如今正得宠的祥嫔引荐给皇上的,皇上吃了道士进的丹药之后便对他们深信不疑,可这事儿皇上是瞒着前朝文武百官的,就连我们这些皇亲,知道了也得装不知道,那道士打的可是为皇上炼长生不老仙丹的旗号,不好办啊。」
赵天朗霍的站了起来,咬牙说道:「不行,我不能看着六哥自寻死路,我要去劝谏六哥。」
赵天翼和傅城垣两人一齐将赵天朗压回座位,赵天翼低声道:「子纲,我道我不想劝?我也想劝,可是你知道我去见皇上,略露了一丝口风,皇上便先将我堵了回来,子纲,皇上真不是我们从前的六哥了,头两年,他猜忌我们,那也是人之常情,我心里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皇上六哥虽然国家大事上不糊涂,可是对於他自己的事情,却已经糊涂透了。完全被几个小女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就连皇后娘娘都对皇上绝了念想。」
赵天朗急道:「可难道就这么看着么?不行,我一定要劝六哥保重身体,再不能这样下去,我去杀了那两个道士!」
赵天翼按住赵天朗道:「子纲,你的确能杀一个两个道士,可是你能杀尽天下的贪利小人么,就算没有祥嫔和那两个道士,还会有别的妃嫔道士,问题的根源在皇上的身上。子纲,皇上现在连政事都不怎么上心了,全都交给太子处置,他整日在后宫花天酒地,只追求刺激,劝不了了。」
赵天朗虽然被赵天翼拦了下来,可他心里却一直想着要劝谏,次日一早,赵天朗便递牌子进了宫。可是皇上却免了今日的早朝,赵天朗一直等到将近午时,皇上方才命他晋见。
赵天朗一进永荣宫,皱起了眉头,永荣宫里弥漫着靡靡之气,这都已经到了中午,宫里也羹了香,尚有如此浓烈的气息,可见这一夜的战况是何等的激烈。
皇上由两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扶起,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他的醉意还未曾全消,只含糊的叫道:「天朗,你怎么来了?有事么?」
赵天朗看到皇上口中虽然在问自己,可是眼光却在两个美人儿的身上,不时的左摸一把右摸一下,完全没有将心思放到和自己说话上去。赵天朗心中暗叹,怪不得晋王让他不要劝,只看皇上这副情形,便知道劝也没用了。
尽管知道劝没有用,赵天朗还是跪下诚恳的说道:「皇上,臣弟见您气色欠佳,心中很是记挂,何不传太医诊平安脉,臣弟请皇上保重龙体。」
「哟,世子爷真是有心啊,皇上,显见得臣妾们不关心您了,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一个瓜子脸儿高挑身材,身着粉红纱裙,露着半痕雪脯的女子酸不溜丢的说了起来,她边说边挨挨蹭蹭的在皇上脚边跪下,那双手还不安分的在皇上的大腿附近又揉又捏的,做派简直比青楼女子还不堪。赵天朗看不下去,只得垂眸。
皇上却很是受用,一手将那女子拽入怀中,在她身上乱摸了一回,哈哈大笑道:「当罚,朕就罚你今天晚上不睡觉,伺候朕一整夜。」
赵天朗心中怒气顿生,狠的抬头看向皇上,沉声道:「请皇上以龙体为重。」
「哎哟,皇上,妾身好怕啊,世子爷好威风!」这瓜子脸儿之人就是祥嫔,又语带杀机的撩拨起来。赵天朗心里一沉,他扫了祥嫔一眼,却发现祥嫔有点儿面熟,他仿佛见过。
皇上听了祥嫔的话,有点不高兴,只沉声道:「天朗,你若没有别的事,就回去吧。」
赵天朗心中有事,便也不再耽误下去,磕头跪安,便退出了永荣宫。那祥嫔看向赵天朗的背影,眼神中蕴着怨毒的恨意。
赵天朗出宫后合直接找到赵天翼,开门见山的问道:「九哥,祥嫔是何出身?」
赵天翼一怔,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祥嫔是皇上从民间选上来的,听说她的父母兄弟皆无,是孤身一人。那一批选女之中,祥嫔是最没有出身来历的。」
赵天朗心中咯登一下,忙问道:「九哥,你就没有查过这个祥嫔?」
赵天翼摇摇头道:「不曾查过。」
赵天朗忙说道:「九哥,我瞧着祥嫔有点儿像一个人。」
赵天翼不解的问道:「像谁?」
「她有点像郭太嫔。」赵天朗沉声说道。
「什么,像郭太嫔,子纲,你的意思是祥嫔是郭宜静?」赵天翼的脑子转的不慢,立刻反应了过来。
赵天朗点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晋王立刻说道:「我这就派人秘查祥嫔的底子,若果然是郭宜静,便再也不能容她。」
莫约过了一个多月,赵天翼将赵天朗请到自己的府中,对他说道:「子纲,你猜的不错,祥嫔果然是郭宜静。当日她被官卖之后,就到了浣红馆,在那里呆了半年,浣红馆便起了一场大火,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郭宜静被大火烧死了,可谁曾想那场火就是她放的,郭宜静借大火脱身,到了京城御田外的庄子住了下来,后来皇上行亲耕礼,去了御田,便见到了这郭宜静,郭宜静用在浣红馆学的手段勾引皇上,皇上果然上了当,还安排她参加选秀,一路畅通无阻的入了宫。」
赵天朗沉沉说道:「这郭宜静分明是有备而来,九哥,她是找皇上报仇的。」
赵天翼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上了,难怪祥嫔时不时的在皇上面前中伤你我兄弟,万幸皇上在国家大事上不糊涂,才没让她得逞。」
赵天朗叹口气道:「瞧皇上的样子,只怕这枕头风吹久了,咱们也就到头了。」
赵天翼点点头道:「子纲,这事你不用管了,九哥有法子让她现出原形,我绝不会让这个女人再祸害宫闱。」
赵天朗点点头同,他知道论起心计手段,赵天翼都在自己之上,既然他这么说了,便是已经有了成算。
果然,在不久之后的一次宫中宴会上,两个宫婢来到祥嫔面前上菜,可是这两个宫婢一看到祥嫔,便如见了鬼一般大惊失色,手中的盘子更是掉在地上砸了个粉碎。两个宫婢指着祥嫔大叫「有鬼……」
皇上自然震怒,立刻要下旨处死两个宫婢。可这时皇后开口说话了。
「皇上,这两个宫婢的确该死,不过在她们死前,也该给她们个说话的机会,您说是么?」皇后淡淡的说道。
皇上嗯了一声,可是祥嫔却立刻扑到皇上的怀中,打着哆嗦叫道:「皇上,吓死妾身了……」
皇上脸上的怒意更甚,只不耐烦的说道:「说什么说,拉出去仗毙就是。」
皇后的脸色冷了几分,沉声喝道:「大胆祥嫔竟敢如此无礼,还不与本宫跪下。」祥嫔方才当着众人向皇上撒娇,已经犯了君前失仪之过,皇后掌六宫,自然喝斥的着她。
皇上皱了皱眉,不得不说道:「说吧说吧。」
跪在地上的宫婢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回皇上,回皇后娘娘,奴婢见到祥主子,竟然和……和奴婢以前的主子生的一模一样,而奴婢的主子早在五年前已经过世,所以奴婢才……」
祥嫔心中狂跳不止,这两个宫婢是从前服侍她的丫鬟,若是被她们揭穿了身份,她非但报不了仇,连性命都保不住。於是祥嫔便强做镇定的说道:「人有相似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偏要如此大惊小怪。」皇上亦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此时一个宫婢磕头说道:「人是有相似,可是这手上的胎记总不会一样吧,祥主子,你手背上的那朵梅花印原本是个胎记,您嫌不好看,夫人特意寻了法子将那朵梅花印用粉色颜料点成梅花,这个印记只有小姐您身上才有啊。」
皇上一听这话,便皱眉看向祥嫔,那朵梅花印他可是见过很多次,於亲热之时,皇上还戏称祥嫔为梅花仙子。
「你家小姐是何人?」皇后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祥嫔却是脸色煞白,出了一身的汗。
「回皇后娘娘,奴婢从前是服侍郭家大小姐郭宜静的。」两个宫婢异口同声的说道。
祥嫔心中一沉,猛然拔下头上的金钗刺向皇上的咽喉,喝道:「狗皇帝纳命来!」
皇上大惊失色,这一年多以来,他已经被祥嫔掏空了身子,被祥嫔这么一扑,皇上便向后摔去,堪堪避过了祥嫔那狠狠的一刺,皇后此时立刻伏身护住皇上,用背心生受了祥嫔这一刺。
此时坐在下方的太子赵天翼赵天朗等人都冲了上来,赵天朗擒住祥嫔的腕子反手一拧,便下了祥嫔的胳膊,太子上前抱住皇后,赵天翼扶起皇上。
皇上惊魂未定,便听太子在旁边大叫道:「母后醒醒,您撑着,儿子这就传太医……」
皇上回过神来,立刻大叫道:「太医,太医……」
少时便有太医赶来,将皇后送到内殿诊治,万幸皇后因为穿的厚,那金钗并没有刺的很深,也未曾伤到要害,只是皮肉之伤,将养些日子就能好起来
皇上听了太子的回禀,沉声道:「到底还是皇后与朕结发情深,为了朕,她死且不惧。允昭,你好生侍疾,朕要亲审郭宜静这个贱人,为你母后报仇。」
皇上审问郭宜静,也审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郭宜静就是恨赵氏皇族,她进宫的目的就是挑拨皇族离心,颠覆大秦江山。
皇上盛怒之下,将郭宜静凌冲处死。从此便对宫中美人再没了兴趣。可是他的身子已然亏虚的太狠,又服了好些有毒的丹药,自此之后,皇上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缠绵病榻数年,完全不能理政。
朝政之事全由太子处理,太子在晋王赵天朗等人的帮助下,对於政事的处理越来越得心应手,已经很有一代名君的风采。
六年之后,皇上驾崩,太子奉遗诏继位,奉皇后为皇太后,加封赵天翼为亲王,赵天朗为庆亲王。老庆亲王在此之前已经上了折子,请求皇上让赵天朗继承爵位,他自己则在递了折子之后孤身一人去了江南。
出乎朝臣们意料之外,新皇赵允昭重新起用永定公傅城垣,封他为太尉,加太子少师,掌管天下兵马。不要就朝臣们,就连傅城垣接到这样的旨意,一时也愣了神。这十年以来,他一直极为低调,想不到新皇竟然还想着他。
谢罢了皇恩,傅城垣接过朝服,换上之后前往宫中谢恩。新皇见到傅城垣,双手将谢恩的傅城垣扶起来,对他笑着说道:「傅太尉,朕知道你有整兵靖边之能,这大秦的兵马朕就交给你了,你放手施为,为朕打造一支铁军,保我大秦百姓永世康宁。」
傅城垣看着这个年轻的皇上,心中燃起久违的激情,他庄严的向皇上承诺,十年之后,大秦铁军必定天下无敌。
又过了三年,赵天朗将大秦的水系治理的井井有条,便是遇上大涝之年,也不会有一寸农田受涝,若有大旱,江河湖泊里的存水也足够灌溉之用,只此一项,便让大秦岁入增加了三成,国库充盈,公私粮仓俱丰实。
功成之日,赵允昭亲自为赵天朗执酒,以谢他这十三年的辛劳。
天下大定,赵天朗便向皇上辞去工部的差使,如今是兑现他对青瑶承诺的时候了。
赵允昭答应了赵天朗的请辞,恩封赵天朗为庆亲王和丰亲王,封赵允罡和赵允曩为世子,两人各袭一份王爵,赵如瑾则被封为盛仪郡主,一时之间庆亲王府之盛,满朝不及。
就在这样的盛势之下,赵天朗却带着母亲青瑶还有儿子女儿悄悄出了京城,往江南而去。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在青瑶轻柔的歌声之中,一行人终於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江南。
西子湖畔,庆亲王妃惊讶的发现,从前买下的那个宅子前,站着个白头发白胡子,玄色袍服的老头儿,再走近了一看,这人赫然是已经辞去王位的老庆亲王爷。
老庆亲王爷迎上前笑着说道:「阿婉,你们终於来了,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人就在这江南定居,每日里观花赏鱼听风品雪,岂不比神仙还逍遥?」仿佛是生怕王妃拒绝,老庆亲王爷忙又说道:「如今我已经不是王爷了,就做个院公吧,太妃只当我是个看家护院的下人,给口饭吃,给间房住就行了。」
庆亲王妃看看赵天朗和青瑶,见她们两人脸上都有着笑容,便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如今的赵天朗已经三十四岁,也就是说当年之事已经过去三十四年了,庆亲王妃淡淡的一笑,对庆亲王爷微笑道:「王爷愿意做院公,那就自便吧。」
赵天朗环着青瑶,三个孩子站在她们的身前,终於,他们得到了他们最渴望的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