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想明天的事。」
萧荆山不解:「明天怎么了?」
梅子干脆坦诚地说:「按照这里的风俗,成亲三天要回门的。」
萧荆山更加不解了,眉头皱得更紧:「这又如何?」
梅子忽然觉得委屈,你不知道也就罢了,还要拚命问我,问了也就罢了,还要装傻充愣当做不知道,於是她赌气说:「明天就是我回门的日子啊,不过你有事,自然是去不了的。」
萧荆山看着一脸委屈哀怨的小梅子,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宽厚爽朗,在小院上空悠悠飘荡。
此情此景,任凭她是泥人也有几番脾气,她一下子站起来,跺了跺脚往屋里走,边走边说:「不去就不去,有什么大不了的,竟然还笑话别人!」真真比河里的青蛙还让人讨厌。最后一句她只敢在心里嘟囔,万万不敢说给萧荆山听的。
萧荆山无奈摇头说:「我说有事,就是说要去岳母家回门啊,你怎么就误会了呢?」
梅子听见这话,原本正要推开茅屋门的手顿时僵住,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脸红耳赤低着头回到饭桌旁,小心翼翼坐下,拿起碗筷小口吃饭。
萧荆山还想笑,但他忍住了,他可能觉得自己要是再笑的话这个小梅子真得会羞愤得弃饭桌而逃,於是他只能绷着脸严肃地说:「把鸡肉吃完。」
梅子低声「嗯」了下,赶紧把剩下的鸡肉全都吃下肚,连最后的汤都没好意思剩下。
饭后收拾碗筷这活自然是萧荆山来做,梅子心里虽然更加惭愧,但这次也没胆子再争什么,乖乖地坐在院子下小凳子上乘凉。
今晚萧荆山打了一套例行的拳法,很快收山,随便抆了抆汗就去溪边了。他回来的时候自然提了两桶水,把水送进屋子的时候还嘱咐梅子洗的时候要小心,不要湿到左手大拇指,梅子少不得乖巧地答应了。
等到梅子洗完,清清爽爽地走出屋子的时候,只见萧荆山一手提着几块用麻绳绑紧的腌肉,一手握着一个纸包从外面走进院子。
梅子不懂这是要干嘛,眨巴着眼睛问:「刚吃过饭,拿这些是要做什么?」
萧荆山将腌肉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解开麻绳整理了下,这才说:「明日个要回门,总不能空手去吧。」
梅子原本是不指望什么的了,想着自家娘亲不至於为难自己吧,至於街坊邻人就随他们笑去吧。可是如今才知道原来人家萧荆山早有准备的,心里一下子泛起无限温暖和感激,眼睛里竟然热热的。
萧荆山见梅子久久不说话,待到抬头时却看到这个小娘子两眼晶莹地望着自己,他好像有些不自在,低下头「咳」了声,淡淡地说:「进屋拿个包袱去,总不好这么提着去。」
梅子赶紧进屋找了个崭新的包袱出来,萧荆山又去采了一些新鲜的麻叶来,先把那腌肉用麻叶层层叠叠地包起来,最后才用包袱将腌肉和小纸包一起包起来。
梅子见他包麻叶还上手,待到打包袱的时候总是有些生拙,自己便接过来打了一个漂亮的包袱,边打边问:「刚才那小纸包里是什么?」
萧荆山坐在一旁看她小巧的手灵巧地打包袱,听到她问连忙解释说:「这是之前去山上时采到的山参,虽然不算大,但也值几个钱。」
梅子虽然没什么见识,可这山里的参是个稀罕物她也是知道的,听到这里面竟然有棵山参顿时不安起来:「这怎么好呢,随便带点东西就好了,太贵重了怎么过意得去。这人参你还是留下,自己换点钱也是好的。」说着就要解开包袱。
萧荆山大手一伸覆盖在梅子的小手上,阻止了梅子解开包袱的动作。
梅子只觉那只大手好烫,烫得她脸都红了,烫得她心也跳快了。
萧荆山感受到那小手中柔腻的触感,可能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冒失,收回了手,望着梅子慢条斯理地说:「山参这种东西,以后再去找就是了。」
梅子低头红着脸,还想再开口说点什么,却听到萧荆山缓慢而有力地反问:「怎么,你这新嫁出来的女儿不舍得带东西给娘家了?」
梅子猛然抬头,什么嘛,这人说得是什么话啊!她抬起头看时,却见月光之下,朗朗清风中,萧荆山昔日肃穆的脸上带着点笑意,淡淡地问她:「你要留着自己换钱?」
梅子想想也是,自己刚才的想法倒是和萧荆山生分了,说什么让人家萧荆山留着换钱,那意思不就是要自己留下换钱吗?
她自己也觉得好笑,抿唇笑着说:「那就都带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