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此言差矣。”她柔声道,“若是为了不使自己受制,而坐视师父毒发,才枉为弟子,夫君怎么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倘若叫夫君知道师父心中所想,夫君一定会又是生气,又是伤心的。”
“师父也要相信夫君,相信夫君在给师父要来解药的同时,能不受制於人。”
陈至微替自己辩解:“为师不是不相信小石头,是——不想连累他……说句不好听的,徒儿媳妇,换作是你,面对这般情况,你会如何选择?”
觅瑜不假思索道:“我会和夫君一起,努力寻找解毒之法。”
“如果找不——”陈至微话音一顿,“不对,你没想过先瞒着小石头吗?避免他为你感到担心?自己暗中寻找解毒之法,等找不到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他?”
她摇摇头,道:“我不会瞒着夫君的。”
毕竟她同盛隆和互相许过誓言,要坦诚相待,再无欺瞒。
听着她的回答,陈至微嘟囔了两句,端过一盏茶,揭盖欲饮,又放下来:“也对,你和小石头是夫妻,和为师不一样……”
觅瑜先是道,“师父同夫君是师徒。”继而道,“不知茶水与毒性是否相克,师父还是莫要饮茶的好,师父若是觉得渴,不如叫人奉盏热水上来?”
他低咳着摆摆手:“不用,也不知这毒会不会遇水大兴,咳咳……”
“徒儿媳妇,你且同为师说说,你准备尝试什么解毒之法?”
觅瑜缓缓道来:“清白观的解毒之法,通常有三路,一为服甘,二为引血,三为……”
话说得差不多时,青黛与慕荷被护卫领了进来,两人的袖口与裙摆处都湿漉漉的,发梢也挂着点点水珠,很显然是冒雨赶过来的。
青黛性子急,不及见礼,便忙忙询问:“王妃可还安好?王爷与王妃不过是来拜访道长,怎么会又是遇刺又是中毒?”
“奴婢在前来的途中,还遇见了搜宫的护卫,火把几乎照亮了半边天,让奴婢愈发心惊。什么贼人这么大胆,竟敢行刺王爷?”
慕荷行礼道:“奴婢见过王妃。前来报信的护卫说,通达道长中了毒,奴婢便想着,将王妃常用的药箱带过来,不知可有缺漏?”
青黛见了,才想起还没有行礼,正欲补上,但被觅瑜免了:“此事说来话长,我稍后再同你们细讲,现在先过来搭把手,道长的情况拖不得。”
她命二女将药箱放到桌上,又吩咐人打一盆干净的热水,取来蜡烛、黄酒等物,待得一切准备就绪,便开始了解毒的尝试。
通达道人中毒已深,断了服甘、引血两条解毒之路,只剩下唯一的疏经通脉可以走,觅瑜不敢掉以轻心,屏息凝神,在侍女的帮助下小心动作。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额头缓缓渗出汗水,一颗心忽冷忽热,在扎下最后一针前更是跳动得厉害,勉强才稳住了没有颤抖指尖,精准刺入穴位。
看着通达道人嘴唇的乌紫逐渐褪去,她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