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险险稳住身体,拍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尴尬地朝他们笑笑:“意外,意外……”
盛隆和叹了口气,懒得分说什么。
觅瑜掩唇莞尔,觉得这位道长不仅是个好人,还很有趣。
身为一堂堂主,陈至微也有一方院落,虽比不上壶中天地华美宽阔,但胜在清幽,并且种植着许多药草,其中不乏外头难见的珍材奇宝。
见觅瑜的目光落在药圃上,盛隆和道:“想要的话尽管拿,反正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药草。”
对此,她还没有来得及答话,陈至微就笑呵呵地应开了,甚至撸起袖子,作势要下圃采摘,吓得她连忙阻止:“觅瑜不过随意看看,不劳烦道长。”
盛隆和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一怔,心道,她这话有哪里说错了吗?他为什么这副模样?可是观道长的反应,好像没有什么啊……
大堂题为“上善若水”,里头摆着香案供品,奉祖师画像,陈至微点燃香烛,端端正正地在上首坐了,略微拘谨了笑,表现出一派紧张又激动的模样。
盛隆和带着觅瑜跪在下方,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师父在上,受弟子与妻一拜。”
“弟子盛隆和,今娶妻赵觅瑜,发誓一生相守,永不分离,如有违背,天地共弃。”
觅瑜听得一阵怔愕,没想到这不是一次普通的拜见,而是一场告婚仪。
难怪通达道人会提前等他们,难怪屋里的香案都摆好了,难怪他的态度这般郑重其事……他、他怎么不早告诉她?至少也让她换身庄重点的衣裳啊!
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晚了,她慌忙收敛心神,跟随盛隆和的举动叩拜,并在他的示意下奉盏敬茶:“请师父用茶。”
也是直到这会儿,她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她之前称呼道长时,盛隆和会看她一眼,原来他早就想好了,要让她跟着他喊师父。
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改口,要知道,自从嫁给他,她跟着变的称呼只有圣上与皇后,敬的茶也只有两位长辈,直到今天才多了一位师父。
看来,在他的心里,通达道人不仅是他的师长,还是他的亲人。
陈至微显然也明白这声称呼的份量,欣慰不已地笑着,眼含泪花地连道了几声“好”,受了她的茶:“好徒儿,好徒儿媳妇……”
用完茶后,他起身捻过三炷香,朝着祖师画像拜了三拜,口里念念有词:“今徒弟娶妻……望祖师护佑……”
拜毕,他将香插在香炉里,取过一旁的表文,放进去焚了,转过身,亲自扶了他们两个起来,谆谆叮嘱。
“今后,你们便是祖师承认的夫妻,要谨记互帮互助,互敬互爱,不可生怨恨痴嗔之心,恼怒憎恶之意,如此方能恩爱绵长,姻缘永续。”
焚香上表是道门最高的礼节,代表着敬告天地、天尊与祖师,其庄严程度堪比祭拜宗庙,出口即誓,字字如约,不可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