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唉,她年纪大了, 又身患顽疾,本就捞不着多少好, 岭州距长安千里之遥, 为瘴疠之乡,蛇虫鼠蚁遍地, 何必——何必这样嗟磨她呢?”
盛隆和微笑着握住她的手,隔着锦帕, 与她掌心相贴:“纱儿心善,教我闻之惭愧。你当真想为她求情?”
觅瑜盈着一双清眸,看着他,点点头。
“好。”他道,“太妃虽有教子无方之过,但终究罪不至此,母后悯其不幸,特意发下懿旨,免其流放之罪,迁於蘅园中颐养天年。如何?”
蘅园为皇家园林,与琼林苑只有一河之隔,地位却天差地别,住在里面的都是先帝一朝的无子宫嫔,以及像太妃这样获罪的皇亲宗室。
不过,比起流放岭州来,这已经算是一个好去处了。
觅瑜也只是不忍见太妃客死他乡,至於太妃今后过得如何,则不在她的顾虑范围内,她又不是真的心胸宽广,以德报怨。
是以,她微笑着颔首:“夫君的安排,再是稳妥不过。那,郡王妃……?”
“这事我不好沾手。”盛隆和道,“万事孝为先,太妃为盛淮佑之母,又身遭不幸,我才能说道说道。”
“郡王妃不同,她一没有引夫君向善,二没有照顾好婆母,三不存防备之心,携毒蛇入宫,险些酿成大祸,她的罪行比太妃更重。”
“什么?”觅瑜能理解他说的最后一点,但是前两点,她就有些理解不能了,“没有引夫君向善是什么罪名?这、又不是她逼着汝南郡王犯事的。”
盛隆和淡淡一笑:“纱儿还记得,成亲前,礼仪姑姑教导过你什么吗?”
觅瑜当然记得。
嫁为人妇后,她需谨记德言容功四字,恪守相夫教子之道——
她停下了回忆。
她怔怔地看着盛隆和,开口:“……所以,汝南郡王之过,在於郡王妃?在於她……没有好好地相夫教子,引……夫君向善?”
“盛淮佑之过,八分在於己身。”盛隆和道,“剩下二分,则在於太妃与郡王妃。”
觅瑜倏然从他的掌心中抽回了手。
“纱儿?”他的指尖与她的锦帕抆过。
“这没有道理。”她半转过身,背对着他坐着,气闷道,“太妃就算了,子不教母之过,汝南郡王铸下此等大错,与太妃脱不了干系。”
“可是郡王妃有什么错?她难道不想相夫教子,引夫君向善吗?可是自从她嫁进郡王府,郡王没有多看过她一眼,她能怎么相夫,怎么引夫君向善?”
“我明白你的心思,纱儿。”盛隆和从身后搂住她,“可是道理就是这样,她享受了盛淮佑带给她的好处,就要承担盛淮佑带给她的恶果。”
“如若不然,这天下间岂非乱套了?”
“她又没享受到什么好处……”
“怎么没有?在嫁给盛淮佑的这段日子里,她难道没有享受到郡王妃的尊荣,郡王府女主人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