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收回视线,扭头在桌上捏了一颗蜜饯放入口中。甜意弥漫,他眉眼和缓,下一瞬脑海里却突然出现一道女子的声音——

“等我以后做了仙尊,将所有暮霭都送你如何?”

“将所有暮霭都送你如何?”

“都送你如何?”

桌上的茶壶被扫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非寂如溺水的人一般,呼吸急促的同时,心跳也如擂鼓一般。

那张熟悉的脸在脑海一闪而过。

三千年了,他记忆中的阳羲一直面目模糊,可近来却渐渐变得清晰,上次是一双眼睛,这回是整张脸。非寂面色阴沉如水,抬手化出一支笔,趁自己忘记之前在空中画出她的模样。

片刻之后,空中的画凝结成纸张,轻飘飘落在地上。非寂看着画像上的脸,眼底一片冷凝。

“阿嚏!”正认真吃饭的流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舍迦顿时紧张地问。

流景揉揉鼻子:“没事,只是鼻子有点痒……”

“刚才是突然觉得冷,现在又鼻子痒,您不会是生病了吧?”舍迦担忧地去摸她额头,这边狸奴立刻哗啦啦倒出一堆灵药。

流景无语:“狸奴大人,你每天拿这么多灵药来,确定帝君不会有意见吗?”

“帝君岂是小气之人,”狸奴翻出治风寒的药丢给她,“他连我拿灵药喂鬼兽都没说什么。”

流景叹气:“我许的诺言,本来该我去实现,没想到还是得请你代劳。“

“同我客气什么。”狸奴板着脸看她一眼。

流景笑了笑,拿起杯子朝他举了举,一切尽在不言中。

狸奴看她神情淡定,清了清嗓子又问:“帝君这么久都不来看你,你没生气吧?”

“我这日子过得比神仙还好,有什么可生气的?”流景反问。

狸奴顿时放心了,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才轻松道:“不生气就行,我现在不求别的,只求你们俩好好的,别再像前些日子那样,一会儿杀母之仇一会儿刑台相见的。”

“以后不会了。”流景轻笑。

吃过饭,继续开赌局,等一下午的时间消磨尽,流景手边也多了几十颗上阶灵石。她心满意足地送走玩伴们,便独自到罗汉床上开始打坐。

与非寂合修的效果极佳,这段时间她即便不在他身边打坐调息,也不再像最开始时那样凝滞不前了。如今七条大裂有一条愈合得只剩表面一点痕迹,另外六条也缓慢进行中,按照这个速度,最快一年便可全部恢复。

但还是太慢了。

再有一个月,便是三界会谈,叛军届时代表天界出现,究竟是想做什么?流景先前猜测他们是打算在会上宣布另立新主,以求个名正言顺,但经过尘忧的事后,她反而不这么觉得了——

那群乌合之众拚命隐瞒叛乱的事,显然是自身实力不济,只能假装她还在天界坐镇,以免非寂知道之后趁虚而入。

既然如此前瞻后顾,又怎敢堂而皇之宣布新主,所以他们去三界会谈,肯定是为了别的东西。